第653章 血染長街

三元閣門前,人頭攢動,靜寂無聲。

此時此刻,人們都明白事情到了掀牌的時候,醫館被封,妙音門絕無可能不派人出面,至於來的是誰,與蕭大人是打是和、是勝還是負,沒有人能夠預判。

四周圍滿了人,有閑人有幫徒還有憤怒的民眾;但不知出於何種原因,本應大鬧一場的局面沒有出現,千百雙眼睛死死盯著醫館方向,誰都不肯開口。

“到底咋樣了?”

這麽多人中,韓成是最最緊張的一個;五狼山本就缺少人手,到場的林大人嫡系只有他一個,假如先生出點什麽意外,韓成不知道自己該如何交差,該怎麽活下去。

“想個屁啊!先生要是有事,誰能活得了。”

時過半香,韓成將雜念拋到一邊,吩咐手下將周圍圈出一個空場,喝道:“官家查案,無關人等退避百丈,違者以同罪論處!”

幾名正牌差役嚇得直哆嗦,跟在吳忠身後朝周圍張望,腰軟腿顫怎麽都邁不開步。長混亂舞的他們都已看到,七宗頭面人物此時正從四面八方趕來,加上那些聞訊而至的民眾,現場怕不下近萬人。

事實上,此時在場的仍是小角色,不涉七宗根本;但對普通差役來說,這裏隨便拎出一個都不是他們所能面對,更別提那些幕後的人。

加上五狼山派來的野民算在內,官家人員滿打滿算不過六百,這要是鬧起來,連點渣都不能剩下。實力加上積威,可憐差役們習慣了見人獻上笑臉,驟然被人扶上台面,非但不能耀武揚威,反比平時更加矮矬。

“諾!”

野民青年不管那一套,五百大漢齊聲高呼,手裏拿著並不習慣的戒尺四處驅趕人群,仿佛追逐兔子的狼。五狼山特訓,十三郎著鐘大海反復向戰士們灌輸一條理念:不管對手是誰,氣勢一定要壯,要以淩壓的姿態看待對手,壓到他不能翻身。

實力如何先不論,兩個月精神鴉片吃下來,是頭豬也能訓出三分虎像;何況這些蠻野之民本就性情彪悍,從十萬人中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之師。

按照事先定好的策略,此次執法以鐵血為基調,不用考慮什麽人道憐憫;軍令如山,五百戒尺狂揮亂舞,噼噼啪啪如同抽打一群不聽話的豬,慘嚎聲聲呼喝疊起,人群頓時大亂。

“媽的,滾開!”

柱子混在人群裏,戒尺劈頭蓋臉朝人頭上猛抽,完全當成橫刀揮舞。嫌棄人群退得慢,天狼戰士掄起兩條長腿板刃一樣左右狂掃,一片鬼哭狼嚎。

雪盜再狠也進不得城,更別說穿上官皮堂而皇之大發官威;柱子心裏明白,自己這輩子可能只有今天這一次機會,焉能不好好享受。

“你找死……”一名不知哪個幫派的壯漢頭上被開了瓢,頓時發了兇性,破口大罵。

“說得對!”

柱子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扣住他的脖子,反臂擰腰全身發力,將其生生舉過頭頂。那只是個最最普通的幫眾,仗著身高力大加上背景,平日裏欺負普通百姓、甚至在官差頭上耍耍威風如魚得水,怎能與天狼戰士相比。

“吼!”

天狼人就是天狼人,臨敵總喜歡如狼一樣吼上幾嗓子,好在柱子腦袋裏有根弦,沒有像平日那樣嗷嗚狼嗥。

“蓬!”

雪花與血花四濺,壯漢如石頭一樣被灌在地上,骨頭不知斷了多少根,身體在血泊中掙紮扭動,整張臉皺成一團。

“嗬!”

殘暴的場面讓周圍的人集體倒吸一口寒氣,震驚的目光望著那名兇殘到極致的假冒官差,神情淒恐。

在場不少人是各門幫徒,手上都沾著人命,膽氣自然不會差。然而事情要分兩面,殺人與殺人也有不同;欺淩殺人,說到底只是流氓地痞,平日裏威風八面不可一世,遇到真正的鐵血軍豪,就好像西瓜刀碰到軍刺,雙方角色完全顛倒。

至於那些百姓,說句不該說的話,百姓就是百姓,只要日子過得下去,誰樂意把命搭上。他們連西瓜刀都不如,起哄鬧事一個比一個厲害,真正見了血出了人命,個個腿軟。

有膽子也看面對的是誰,瞧瞧那家夥,身體壯得像頭熊,一把便將體重超兩百斤的大漢舉起來夯在地上,似乎還未盡全力;就自己這小身板,上去找死麽?再說了,妙音門至今不見動作,周圍還不時有人阻撓,就算大夥想表忠心,總得有個人帶頭吧?

“大人有令,抗拒執法者,格殺勿論!”

柱子能被挑出來,腦子自然不會像同伴那樣一根筋,展示兇暴不忘給自己披身虎皮,大吼道:“還不退下!”

“退下!”

五百人齊聲怒喝,聲震長街。

人群嘩啦一聲向後翻湧,以比來時快得多的速度轟然退開;數百名未得明確指令的幫徒落在後面,目光茫然四周瞭看,希望盡快得到指示。然而,那些能夠給他們指示的人此刻何嘗不時一頭霧水,正猶猶豫豫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