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這是凡人的戰鬥

當血狼被踩在腳下,當那五百狂狼放棄戰鬥、將主人拋離背後,這場耗時良久的大戰終告完結,走到謝幕的那一刻。

面對六百多名天狼戰士,頭暈腦脹的灰民沒有勇氣再抵抗下去,束手就擒。五百狂狼也沒有走失,天狼之吼不僅催發了它們的生命本能,還在人與狼之間建立起一條無形的聯系,隨時間變得堅固。

天狼馴狼天經地義,讓人覺得可惜的是,此地雪狼數量太少,天狼軍團全力一吼,沒有獲得能與之匹配的功效。第一次為主上效力,鐘大海生恐出差錯,全族全力,不惜永遠失去這項能力。

戰鬥勝利了,勝利者卻不像剛才那樣激動,經過短暫歡呼後,坡上的人們一直提著的心放回到肚子裏,之前竭力壓制的哀傷卻反攻上來,神情均有些黯然。

失敗者失去一切,獲勝的一方得到些什麽?除了死亡還有一堆殘廢,還有不是他們有資格考慮的擔憂與惶恐。

不知是誰帶的頭,親衛仆婦們走下山坡,開始認認真真地打掃戰鬥,收揀掩藏在雪地裏的殘屍,整理被毀壞的車馬,安置受傷的同伴,等等等等。

戰鬥結束了,日子還要過;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幸存下來的人們不能休息。

十三郎也是如此。

……

雪又在下,風比剛才更急,老天看到了自己想看的,將好奇憐憫通通收回,繼續讓人們體會冰冷與艱難。對它來講,發生在雪原上的大戰只是一個小小插曲,甚至連插曲都算不上。

踩著血狼的頭,十三郎頂著風雪望著空中,說道:“兩位,下來聊聊?”

邀請得到回應,黑老貓女對視一眼,催動身形來到十三郎身前,距離百米。

十三郎微微皺眉,說道:“我以為咱們接下去要講的話……應屬隱秘。”

風狂雪驟,傳音不便,十三郎表現得足夠真誠,也裝得足夠像。凡人嘛,又不懂什麽傳音千裏,扯著嗓子吼的話,被人聽到多不好。

老者苦笑一聲,回答道:“不瞞小友,老朽不敢離你太近;貓女若不介意,可上前與小友相商,將結果告知老夫即可。”

一聲老朽一句老夫,黑袍老者的忌憚畢現無疑;十三郎一腳制服血狼不稀奇,但其最後時刻沖起來的速度著實令老頭生畏,哪怕他是修士。最要緊的是,因對十三郎的身份起了猜測,兩人都無法再當他是普通煉體士,對其實力究竟能達到哪一步也沒了底。

以之前的戰鬥看,假如十三郎的力量再大一倍,近身攻擊足以威脅到兩人性命;雖不認為十三郎真有那般強悍,兩人仍以君子不立危墻下為原則,敬而遠之。

貓貓女嬌笑回應道:“不用大聲,我能聽見。”

聽到這番話,血狼掙紮得突然劇烈起來,然而頭顱被十三郎踩在腳下,別說他,即便換成元嬰修士又能如何?空負一腔哀怨憤懣,血狼連呼救都難以發出,身體扭來扭曲,如同一只快要死的蛆。

貓貓女看著血狼,眼睛裏湧出幾分厭憎,說道:“先生若不介意,我可以施法隔絕聲音,以免被無關的人聽……”

十三郎嘆息說道:“兩位太小心了,殺人滅口這種事情,本人向來不屑為之。”

“滾蛋吧你!”老者貓女心裏都在罵,罵其無恥,更罵十三郎不知輕重,連最最起碼的謙遜都不懂。

誠然,十三郎的表現的確令人驚艷,但那更多是因為其手段所代表的意味。真若是打起來,兩大修士均不認為自己會落敗;當然了,前提是不要被他貼進來,以免措手不及。

等不到回應,貓貓女不敢隨便出手,遂正色說道:“貓貓有一問相詢,請先生作答。”

這個自稱合胃口,十三郎沒有再如之前那樣冷嘲熱諷,反問道:“與來歷有關?”

貓貓女應是,回答道:“此事關系重大,請先生務必如實相告。”

黑袍老者沒有開口,想法顯然與其一致。

十三郎笑了笑,說道:“我要是不說呢?”

貓貓女嘆息回答道:“先生若不說,貓貓只能勉力一戰,嘗試用手問出來。”

十三郎問道:“之前好像聽說過,你們不能朝林家之人出手?”

貓貓女苦笑回答道:“事到如今,您真把自己當林家人看待?”

“那必須的。”十三郎正經其事回答道:“本人受林大人所托,進入亂舞城之前,不能不守信諾。”

這句話的蘊意很豐富,也可理解為什麽都沒有,兩名修士無法判斷究竟,躊躇難以決斷。打?先不說能不能贏,打錯了怎麽辦;不打?就這樣放他走掉,回去連個消息都沒有,該拿什麽交差?

最重要的是,他們兩個不是同路人,沒有任何可能齊心協力;可若是分開來,難免被另一方坐享漁人之利,更不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