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你不是我的同類(五)(第2/3頁)

十三郎沒有回答慕容的話,徑直朝童埀說道:“只說一句,敢不敢去?”

童埀挺起胸膛做威武狀,不想扯動身上的因碰撞而斷裂的幾根骨頭,臉上冷汗直流,呲牙裂嘴說道:“敢,幹嗎不敢!好歹我現在是預定要進內院的人,他們還敢把童爺怎麽……”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童埀偷眼大量慕容沛的神情,發現她似乎無動於衷,這才籲出一口氣。

心頭得意又有些小小的失望,他說道:“少爺讓去,我就去!”

“那就行了。”

十三郎沒有理會他的吹捧,轉身朝慕容說道:“放心吧,回去後只管實話實說,只要宗門長老沒有老到犯渾的地步,絕不會為難你們。”

聽到這等平靜中透出強大信心的斷語,慕容沛本該覺得荒唐可笑,然而不知道為什麽,此時的她卻楞是生不出反駁的念頭,反而在潛意識裏覺得十三郎說得對。

或許是落難得救之後的軟弱,或許是被十三郎的信心所感染,又或者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慕容沒有追問緣由,直接選擇了相信。

看著那個正眺望遠方,仿佛能夠支起天地的青年,慕容沛目光極為復雜;沉默片刻後,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黯然,輕聲說道:“蕭兄大德,請容慕容來世回報。”

十三郎笑了笑,示意童埀跟上。

慕容沛沒有再說什麽,隨手將形如爛泥一樣的杜雲收起來,帶著身如巨人面若豬頭神情如幼稚孩童的童埀轉身而去。

西風古道之上,一大一小兩道身影漸漸消失,隱入夜空。

望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天地間,十三郎緩緩轉過身,低頭看了看天心蛤蟆,說道:“怕不怕?”

“呱呱!”胖胖揮舞著爪子,朝空氣耀武揚威。

“不怕就好。”

十三郎拍拍它的腦袋,隨後將衣衫整理一番,這才揚聲說道:“大和尚,請出來吧。”

……

……

鐵鏈在碎石上拖曳,一溜火花筆直向前,老僧幹瘦的身體出現在視野中,竟好似一座峰巒在地面推移。

一直走到十三郎身前十丈,老僧停下腳步,徐徐擡頭。

他的面容平靜中略顯愁苦,好似遇到極為難解之事,正對著十三郎的眼睛,老僧目光純凈而悲憫,憐惜說道:“可惜,可悲。”

老僧走過來的時候,十三郎一直平靜地等在原地,目光甚至與老僧有些類似,純凈中透出悲憫的神色。此時聽他發出感慨,十三郎不禁有些好奇,說道:“大師何出此言?”

老僧說道:“小友本具仁心,奈何一心成魔,豈非可惜而又可悲。”

十三郎想了想,誠懇說道:“敢問大師,何為魔?”

老僧認真回答道:“擾亂天道,混淆乾坤,置世人與苦海者為魔。”

十三郎大感欣慰,說道:“多謝大師指點,您說的這些事,我一件都沒有做過。”

老僧說道:“現在沒做,不代表將來不做。”

十三郎笑了笑,語氣微諷:“以未知之事論罪,佛門果然神通廣大。”

老僧嘆息道:“佛法無邊,本就是不可爭辯的事實;況且小友誅殺佛門弟子,豈能狡辯得了。”

十三郎沒有分辨什麽,說道:“敢問大師,佛門弟子中,可有該殺之人?”

“小友說的極是,世間佛子千萬,難免有人魚目混珠。”

老僧面容愈發愁苦,聲音依舊平靜而堅定,淡淡說道:“然而了然師侄卻不再此列,小友莫要為自己開脫了。”

十三郎微微皺眉,疑惑地問道:“既然是這樣,大師何必與我說這些話?為何沒有直接出手,降妖伏魔?”

老僧眼中悲憫之色愈甚,憐惜說道:“佛渡世人,縱然是魔,亦當給其機會向善。老衲詢遍小友所為,不乏仁義德愛之舉,若能隨我返回佛塔,老衲保證,百年之後,小友定可明悟佛理,道業通達。”

“仁義?德愛!大師您確信說的是我?”

十三郎擡手摸著鼻子,好生羞慚無狀,好生幸福,好生飄飄而不知其然。

老僧聽出他的嘲諷之意,卻沒有因此而生氣,平靜說道:“小友為出資渡人,是為仁;救助師弟不惜己身,是為義;制作靈符以供學子鉆研是為德,婉拒上官、勸走慕容,此二行皆可稱為愛。如此天資如此心性,老衲豈能不論是非,胡亂出手。”

十三郎聽得目瞪口呆,心裏暗自想著這樣的人物竟然不去做政委做書記,豈不是埋沒了人才。

“既然我有這麽多優點,大師不如打個商量,咱們各回各家如何?”

臉上帶著欽佩與仰慕的神情,十三郎擺出最誠懇的姿態,認真說道:“大師您放心,將來晚輩修煉有成,一定去那個什麽什麽塔去拜訪您老人家,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