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闖關(一)

新紀九千八百年,道院開山前三天,第一分院發生一起極其特殊的比鬥;不論比鬥雙方的身份、修為還是比鬥的方式、賭注與過程,都為人們所津津樂道,歷久而不衰。

除了這些,比鬥還帶來了極為深遠的影響;禁樓從之前令人生畏的神秘中走出,變為四樓中最受學子歡迎的主角;地位直逼書樓。

影響這麽大,這場比鬥理應被記入院史,成為道院教育學子的一大素材。然而此後不久,道院、或者說比鬥中的人身上發生一場世人無法想象的變故,這場比鬥也被嚴令封存,幾乎湮滅在歷史的長河之中。

只有在更加久遠歲月之後,當更大的變故在滄浪星發生,當那個發生變故的人重新走入人們的視野,這場當年曾轟動一時的比鬥才又一次被發掘出來,載入史冊。

任何事情,無論它如何耀陽奪目,影響多大,都要有個開始。

比鬥亦如此。

……

……

禁樓前,台階下,眾目所向。

“我先行一步。”

何問柳將所有該有不該有的情緒清除一空,平靜的面孔沒有任何表情。

這一次,他沒有以兄長自居。

比鬥就是戰鬥,戰鬥沒有尊卑,沒有高低貴賤,只有勝負與生死。何問柳以這樣的方式表明自己的態度,對戰鬥的態度。

規矩很簡單,只要何問柳所能達到的高度超過六級,比鬥既可宣告結束。需要提到的是,在這場比鬥中不存在作弊的可能,因為台階上的禁制雖可破除,卻能在很短的時間裏恢復原狀。換句話說,修為最好一鼓作氣,不要試圖拖延。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喘息的機會;闖關不禁丹藥,同時在每個樓層,修士都擁有提問的機會。這段時間完全可以利用起來,調整法力與身體,進而再做突破。

從這個角度講,比鬥仍不能算公平,不用問也知道,何問柳準備了大量恢復法力的丹藥,雖不能在那麽短的時間裏復原如初,卻非十三郎所能比。然而反過來講,世間哪有絕對的公平;如果有,那麽一切比鬥的結果也早已注定,全是平局。

十三郎沒有對此做何糾纏,朝何問柳平靜點頭,示意他可以開始。

何問柳反倒有些詫異,隨即便不再理會,舉步登上台階。

台階上的靈光急劇閃耀,陣陣波動蕩漾四周,光華中,何問柳踏步前行。

即不快也不慢,即不淩厲也不溫柔,平靜的面容平靜的步伐,給人留下的感覺卻是:他只要開始走,就沒有什麽事物能夠阻止!

那是一柄並不鋒利卻格外堅決的長槍,刺穿一切阻障,推平所有山巒,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

……

“他居然硬闖?”

不少人為之驚呼,帶著疑惑與不解,還有一絲驚駭。

疑惑是因為,沒有人相信何問柳不懂禁法,起碼不會不懂這種低級禁法。當然,也沒有人相信何問柳可以憑禁法闖破三樓,歷史上從來沒有人做到這一點。學子能上三樓不奇怪,但大多都是組合手段,禁法功法甚至神通齊上,不受限制。

驚駭是因為,樓外台階上的這些禁制雖然粗淺,卻不是能夠完全無視的殘木雜草;在場的學子已經太多,不少頗有名望之人也已紛紛趕到,其中修為達到結丹後期且曾闖關的大有人在,自然能看出許多不同。

五級台階,不論是兩兩疊加還是三層連環,又或是衍化融合,連何問柳的衣角都不能拂動半點;逐級爆發的禁制好像依次綻開的禮花,為他開啟一條光明大道,通往輝煌。

然而不管怎麽說,硬闖都是最為費力的闖關手段,從戰術上講,此舉殊為不智。

既然如此,他為何這麽做?

“為了示威?”有人疑惑道。

“沒錯,為了示威!”人們紛紛點頭。

何問柳對禁制的確不怎麽懂,但這不妨礙他可以利用禁制制訂戰術。要示威,最好的時機就是樓外;一來眾目睽睽,二來耗費的法力也最少,假如登上二樓甚至更高的時候才選擇硬闖示威,那才叫不智。

站在一樓門口,何問柳轉過身俯視著下方的人群,目光落在十三郎身上。

“樓內等你。”

“不妨在樓梯上等我。”十三郎給了他一個無恥的回應,邁步前行。

……

……

“鬼啊!”

十三郎的雙腳踏上台階的那一刻,人群中突然響起一聲淒厲的喊叫,那位剛從夢魘中恢復沒幾天的李大山同學兩眼泛白,差點當場暈倒。

他一眼便認出,此人就是自己見到的那個鬼影,那個讓他走路都小心翼翼的恐怖之源。與此同時,所有目睹的人們發出一聲整齊的吸氣聲,無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