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神戈鬼電舞天南 第十一章 蒲海浪驚,匹夫亦可奪魄(第2/4頁)

“我說呐,若是那位冰夷老弟,如何會只架住自己刀兵?”

如果讓冰夷如此悄無聲息逼近,早就破了他護身冰氣,如何會像這少年一樣只架住自己刀兵?原來格架之人正是醒言。剛才被無支祁冰氣炸開飛出好幾裏地,他身上受的力道著實不輕。若不是身上靈甲護體,再加上他身體壯健,恐怕早就被那些骨鯨碎塊砸得骨肉分離。雖然身上疼痛,醒言卻等不及休息,在海波中略微調理一下氣息,便施出靈漪授他的龍宮絕技“瞬水訣”,疾速迫近無支祁身前,揮劍架住他手中冰刃——此刻直覺告訴醒言,對於這位力量與神法同樣強大的海神,要想飛劍遠遠攻擊殺傷,肯定不行。

“只要能為雪宜報仇,就是死了又如何?”

遠遠望著那海神冰山一樣的身軀,醒言心中並不是沒有害怕。只是一想到數日前那位清寂如梅的冰雪女子,不顧一切替他擋下那驚天動地的一擊,他心中便再沒了任何恐懼。

瞬水而逝,一路向前,越到那惡神的面前便越難前進。刀鋒一樣的冰風雪氣仿佛能將一切靠近的生靈瞬間凍斃,無所不在的冰寒暗暗侵襲,猶如刮骨鋒刀一樣割拉著自己的面皮。到了最後,極力潛近的少年只能從水中躍起奮起一擊,架住那即將殺戮四瀆水靈的刀鋸。

“嗬!”

看到自己冰刃被這不自量力的少年架住,兇惡的巨靈卻笑了。

“好吧,就先取你小命。”

看無支祁說這話時的神情,仿佛還對這少年開恩一樣。今日確實有些特別,素來少言寡語的寒冰城主除了在自己敬服的南海水侯之外,還從沒跟人一次說過這麽多話。而他現在還準備再加幾句:

“嗬,你叫張醒言吧?”

巨靈猿神尋常的說話也如瓦釜雷鳴,闊口邊還帶著絲絲白氣。他說道:

“你還算有本事,能騙得那個不知世事的小龍女。只是今日我要讓你知道,那裙帶關系雖能辦很多事,卻救不了你的命。”

無支祁藹然一笑,又嘆了口氣:

“唉,只是這道理,今日雖教了你,以後卻也用不著了……”

巨碩的神將俯身跟少年說這話時,身後那寒冰浮城還有十幾裏距離;身前海面上,更是空廓無物,洶湧的南海神軍已將四瀆軍將隔在很遠之外。一時間寬闊海面上仿佛只剩下他們倆,若不是頭頂上仍“嗖嗖”不停飛過寒冰城雪亮的冰矛,恐怕那些被海浪激流裹挾路過的懵懂魚蝦,還以為這處戰事已經結束。

“開始吧。”

剛剛苦口婆心教導後輩的古怪感覺,倒讓生性兇惡的遠古獸靈有些陶醉,以至於跟眼前的生死仇敵說開始搏殺時,無支祁竟還有些悵然若失。只不過等聽到那冰刀斬下四圍響起的淒厲呼嘯,那刀鋒所指之人便不會再認為這神靈還在開玩笑。轉眼間這空廓海面上便冰風呼嘯,寒光亂舞,一陣陣沉重擊打聲哢喇喇響起,猶如天神的雷車在莽原上奔馳,不斷撞碎巨大的石礫。

人神之間的交戰,開始時並沒能讓那些在西邊海域中廝殺一團的神怪停下手中的兵器。除了與醒言相熟的幾人,比如瓊肜靈漪,靈虛冰夷,這些人都試圖殺出眼前重圍去救回那個冒失的少年,只是此時無論天上海下,鋪天蓋地到處都是士氣大振不停向西突擊的南海軍將,暫時可說是寸步難行;而除這幾個心急如焚之人外,此時戰場中雙方兵卒,卻對東邊海面上那場看似驚天動地的爭鬥並不在意。

難道那少年不是以卵擊石?

南海龍軍固然嗤之以鼻,四瀆水卒心中卻也不以為然。所有察覺到那場大戰的四瀆龍軍差不多都是一個心思:

“唉,我說龍婿少君,難道您還不明白主公心意?這回來南海征戰,讓你上戰場,只不過做個樣子積累點名望,真正苦戰還得我們這些將卒效力。剛才你用龍王秘授的寶貝,召喚出無數死靈武士風光一場也就罷了,怎麽這時候還當真沖上去拼命?也不打聽打聽,那無支祁可是好惹的?當年他還和主公爭奪過四瀆王位,沒這麽好生擒活捉……”

“唉,還不知這仗過後,我們那可憐的靈漪公主怎麽傷心難過……”

雖然這些四瀆龍卒心中所想頗有些不敬,但卻是眼下實情。放眼此處戰場中,也就是冰夷還能和那遠古冰猿鬥一鬥,其他人上去幾乎都是送死。何況據有些小道謠傳,說這公主相中的少年,還是一個人間道門沒滿師的道童!

只是,漸漸這些專心廝殺的雙方將卒,不知從哪一刻起,突然不約而同地放緩了各自攻擊速度,懷著一股心照不宣的情緒,開始朝南北兩邊人少的開闊處挪去。生出這樣變化,因為大家突然發覺,現在已過了半炷香功夫,連自己手底下也砍翻敵將好幾回,東邊那場力量更懸殊的爭鬥卻還打得熱火朝天,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