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曉來劍氣催春事 第六章 黃鳥多情,常向夢中呼客(第2/3頁)

“也許她的來歷,並不止一只聖潔小獸那樣簡單吧……”

不知怎麽,最近這個問題,總是縈繞在他的心頭,隱隱淡淡,卻總不得排解。認真算起來,與瓊肜在一起,前後也只不過才一年多的時間。但就是這短短的一年多,卻讓醒言覺得好像自己從小就有這樣一個妹妹,整天在自己身旁跟前跟後,蹦蹦笑笑。她在自己身邊的存在,就好像呼吸般自然。

可是,就是在這樣自然的相處中,這個天真可愛的小女娃,身上卻又有許多解釋不通的怪象。想到這裏,醒言又轉頭看了身邊的小妹妹一眼,忍不住想道:

“瓊肜她、真的就應該一直呆在我的身邊麽?”

原本只來乘涼的四海堂主,想到這問題時,卻禁不住有些展轉悱惻起來。只不過,他身邊這位自認“張瓊肜”的小丫頭,卻絲毫沒察覺他心中這份悵然。瓊肜剛剛得過醒言的再三保證,說她明天就可以看到靈漪姐姐雪宜姊;一想到這,小女娃就滿心歡喜,忍不住咿呀唱起聽不清歌詞的開心歌謠來。

月夜中就這樣相依靜坐,不知不覺便有露水打濕了兩人的襟袖。此時倚在樹底下的那個紫發女孩兒,靠著樹根一動不動,仿佛已經睡著。

到得夜露濃重之時,正在哼唱的小少女忽停下自己甜糯的歌喉,朝身邊自己依賴之人好奇問道:

“哥哥,這些天,你為什麽對那個紫眼姐姐一直那麽兇呢?她好像已經知錯了。”

聽她這麽問起,醒言心道瓊肜還真是個善良。既然她相問,醒言也就認認真真的回答:

“瓊肜你不知道,有些錯,不是一時服軟就行的。咱們腳底下這個小惡女,蠻橫無禮,雖然自己是魔族的一個魔頭,卻不知事理,遠遠不如瓊肜懂事。”

聽到這裏,認真聆聽的小少女便在月光中甜甜一笑,充滿自豪,然後更加用心的聽哥哥說道:

“這幾天我對她惡言惡語,只不過是為了消磨她的傲氣。須知為人不可仗著強力,便任意欺淩他人。尤其像她這樣有地位的,手下統領許多法力高強者;她的一舉一動,都關乎許多人的生死性命。既是這樣,又如何能像她這樣輕舉妄動,肆意妄為?”

說到這兒,醒言忽發現樹底那個靜靜側蜷的少女,忽然微微一動,有幾下鼻息變得稍有些沉重。這樣小小動靜,自然逃不過醒言的眼睛。

“哈,原來她沒睡著。”

見瑩惑裝睡,醒言心中忽的一動,也不點破,口中卻放緩了語氣繼續跟瓊肜說道:

“其實這兩天哥哥對她怒顏怒色,倒不是對她本身有太多惡感。這兩天相處,覺得這女孩兒本質還不壞,只是以前少了拘束,行事才有些乖張起來。說起來你這紫眼姐姐,就像塊渾金璞玉,若是細心琢磨,未免就不是美玉良材。”

“喔!這樣啊。反正就是只要聽哥哥的話,就對了。是不是呀?”

“……是啊。”

對瓊肜這樣簡單的總結歸納,醒言也不費力多作解釋。剛才這番緩頰的話兒,其實一大半倒是說給腳底下那位裝睡的人聽。畢竟,這魔女雖然可惡,但畢竟勢力廣大,若是一味結仇,無論對自己還是對自己的師門友朋,都不是樁美事。

又靜靜坐了一會兒,便聽得小女娃兒忍不住打了第一個哈欠;轉眼一看,瓊肜已是兩眼朦朧,睡意盎然。於是醒言便把她輕輕抱起,飄然下樹,放置到木屋中安頓她睡下,然後便一轉身,迅捷出門,來到屋前榕樹下,對著那裝睡的少女開始做法:

或如魔洲長老兇犁所言,醒言那晚真得了天星之力;所謂一竅通百竅通,本就是博覽經書諳熟義理的上清堂主,面對著暗淡月華中的蜷側少女,雙手舉在空中緩緩劃動,立時便有細碎如銀的光點隨手而出,在優雅劃動的手指後面拖迤成一條燦爛的光帶,凝滯空中,久不消散。

就這樣袍袖拂舞,不多久這蜷伏魔女的四周便布滿縱橫交錯的光帶,星星點點,璀璀璨璨,就好像一條條明爛星河從天而降,縱橫飛貫在她的四周。

“這少年法術,果真有些古怪!”

一直裝睡的少女,感覺到自己身邊有一股股沛然之力,正在從四面八方湧來,強大無儔,生機勃勃。用著天生的靈覺一探,竟好像這些汩汩奔湧的束縛之力,似乎與四周的天地樹木渾然一體,在其間圓轉流動,奔騰不絕,仿佛永遠不會有枯竭的時候。

感覺到身邊這股周而復始、生生不息的沛然之力,瑩惑心中不禁駭然。

“這小惡賊到底是何來歷?似是隨手劃出的法術,竟曉得借用天地之力!”

正在心中驚疑,那少年已施法完畢,長舒了一口氣,然後便聽得他得意洋洋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