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神女雲兮初度雨 第十七章 乘桴浮海,浪裏且伴閑鷗(第2/4頁)

不過等他們沖出屋外,醒言看清楚剛才鬧出那麽大動靜的,只不過是兩人而已。其中一位他還認識,正是昨晚那個悲喜交集的虎頭山神。急吼吼跑在他旁邊的,則是個獨角牛鼻的壯碩怪物,精赤著上身,一身青色皮甲,腰間束著寬大的黑色獅蠻帶,一看便是頭莽莽撞撞的牛精。

看見是這兩人,醒言頓時松了一口氣。因為雖然這倆牛頭虎怪身形巨碩,但看他倆這步履沉重、心浮氣躁的模樣,便立知他們不是自己這幾人合擊的對手。

放下心來,醒言示意身後幾女收起武器,然後自己陪著笑臉迎上前去,一抱拳和聲說道:

“呀!不知是山神大哥前來,小弟未曾遠迎,失禮失禮!”

見他客氣,那感恩戴德的赤虎山神趕緊立住身形,便要抱拳還禮。正在這時,和他同來的那位青兕(sì)野牛怪,卻不管別人樂不樂意,雙手忽的向前,只管將自己捧著的物事硬塞到醒言手中,然後甕聲甕氣的說道:

“給你!”

“……虎兄,這是何意?”

饒是少年力大,突然入手一大陀死沉死沉的鐵塊,也頓時把他鬧個大趔趄,一時都差點摔趴下!心中不解,便側臉問這位相識的虎頭山神。

看見這情形,赤虎山神也甚是尷尬,趕緊跟他解釋:

“小恩公莫怪,我兄弟就是這牛脾氣,不曉得說話。”

“其實是這樣,青兕老弟今日過來,也正是想請你幫忙。”

聽虎頭山神解說了一陣,醒言這才知道,眼前這個犀牛怪,也是南荒中某處草澤的神怪。現在手中這把被他強塞過來的重鐵,半個時辰前還是這青牛怪的兵器,一支極為沉重的狼牙棒。

這狼牙棒,和虎頭山神先前那把嗜血鉉斧一樣,也是出必飲血的禁物,戾氣極重。而且這沼澤牛神,和其他靈犀一樣,天性又不喜歡看到自己的影子,每次到河溪邊飲水,都要拿狼牙棒把靜水攪亂後才去吸水喝。只是這狼牙棒乃染血禁物,每次把它放入水中,都會把甘甜清水變得和鮮血一樣,滿是腥氣。因此,自從昨晚看到這黑甲少年將虎神大哥的嗜血魔斧變得清光流動,仿若神兵一樣,這犀牛澤怪也動了心思,一大早便去兇犁長老那兒,好說歹說也請他將自己的魔兵熔成本來頑鐵的模樣,然後拉上赤虎山神,一路急趕跑到這,好請這位妙手無雙的小哥將它變成神氣內蘊的兵器。

聽過虎頭山神這番解說,醒言面上倒露出些難色,似是好生遲疑。一見他面色作難,那赤虎山神著了忙,以為醒言要推托,便趕緊給自己的兄弟解說:

“咳咳,這位正道恩公莫怪,其實這兄弟和我一樣,雖是魔族中人,但向來偏安於荒山野澤,和正道人士從來沒什麽沖突。有一次,他還和一位正教中人不打不相識呢!”

這虎頭山神果然比他那位笨嘴拙舌的兄弟強得多,自從早上從長老那兒得知他的恩公並非魔道中人,他這時就留了心眼。一見醒言神色猶疑,便猜他是因門戶之見不肯援手。若真是這樣,那他這蠢笨兄弟可就虧大了。那兵器中的魔靈,可是這樣容易練得?多年的心血,很可能就這樣毀於一旦了!

因此,平時說話也不怎麽利索的虎頭山神,心中一急,這解說之辭居然說得流暢無比,末尾那一句,更是神來之筆。事實上,這一百多年來,這位青兕老弟對那位唯一交過手的正教中人,一直都是念念不忘;因為他現在真變成獨角牛頭,就是拜那位高人所賜。當然這話此時不便明說,為了能和醒言這正道中人套近乎,也只好粉飾借用了。

費著好大心思好不容易說出這番話,赤虎卻見那少年忽然笑了起來,跟自己藹聲說道:

“虎大哥切莫相疑;既然你們好言相請,我又怎會因魔道之別而推托?我現在只是在為難——”

“為難什麽?”

赤虎與青牛一齊緊張。卻聽少年說道:

“我為難,是因為我還沒見過這位牛大哥鐵棒的確切模樣!”

“……原來如此!”

於是接下來,這兩位山澤神怪,便手舞足蹈吼吼鬧鬧的跟醒言比劃起來。等被當作鑄造師傅的少年幫青兕牛怪恢復了兵器原樣,時間已是將近中午了。

送走千恩萬謝的精怪,這上午已剩不下多少空閑讓他們打探。不過從剛才和赤虎青牛的閑談中,醒言也得到一個重要的消息。赤虎他們早上聽天魔長老說,今日整天都不召集大會,空出時間來讓各位遠來的賓朋貴客,好好遊覽一下犁靈海島的風物。當然,那長老也說了,本島上有些禁地,還是請大家輕易不要涉足。

聽順便傳話的虎頭山神說到這裏,醒言嘴上“嗯嗯啊啊”的搪塞過去,心中卻大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