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酒酣拔劍斫地歌 第一章 飛鳥忘機,暫安陶然之樂
且說那少年醒言,擔著天大的心思,做好訣別上清宮的準備,跑去請求掌門靈虛真人準許他收留那瓊肜小女娃——誰知道,正是那世事難料,那靈虛掌門,竟是一口應承!
現在,得了這好信的少年,真個是大喜若狂,一踏出那上清觀的大門,便興奮的對瓊肜叫道:
“走!咱回家去!”
“嗯!”
少年說得輕快,女孩兒回答得也幹脆,跟著自己那快步奔前的醒言哥哥,一個勁兒的往那山下沖去。現在這瓊肜也很高興,臉蛋兒上紅通通的,幾綹泛著金澤的發絲,被迎面而來的風兒一吹,只在那臉前不住的飄動。
只是,剛剛跑到那離開飛雲頂的石徑入口,少年卻突然一下子停住,拍著腦袋說道:
“呃!~俺都樂糊塗了!倒忘了還要去那擅事堂登錄入冊!”
“瓊肜,我們先去擅事堂!”
“好!”
那位已經沖到前面的小女娃,聽得醒言這麽一說,又是一聲清脆的應答,轉過身來便繼續跟著哥哥往前直沖~
這擔心夜長夢多的少年,將瓊肜領去那擅事堂,心急火燎的找到清雲道長,將掌門的意思一說,便請他把瓊肜登錄在冊。不過,登錄之時,倒並未指明瓊肜是他這四海堂主的弟子——說實在的,醒言再是那一堂之主,但也委實太年輕;在他還沒顯示出什麽“靈根天賦”、“百年一遇”等等的曠世奇能來之前,要說什麽開門收徒,不僅少年自個兒說不出口,便連那負責登錄的清雲道長,也覺得實在別扭。
因此,再考慮到瓊肜在一旁“哥哥”“哥哥”的叫個不住,最後,所有人達成一致意見:只將這小女娃算為四海堂中新入職司。
在填到那具體職責一欄時,清雲道長很客氣的征詢眼前這少年堂主的意見,結果醒言想了半天,只憋出一句“灑掃清潔”來!
這倒不能怪他心思遲鈍——難道那千鳥石崖上的四海堂中,除了這事兒還勉強說得過去之外,還有別的工作需要這小女娃來分擔?
當然,那清雲道長是不能按照少年所言那樣寫的。等他落筆之時,卻已變成了“協管文冊,協察田產”……
當下,少年心下大為嘆服:
“倒底那生姜還是老的辣!清雲道長這話寫出來,就是和常人不一樣!”
登錄之事已定,又略微寒暄幾句,這少年堂主便趕緊拉著瓊肜,急急離開這飛雲頂,向那抱霞峰千鳥崖而去!
——瓊肜意外尋來之事,到此便塵埃落定。
現在,已是入夏時節;醒言便在四海堂側屋之中,安了一張竹榻,便成了瓊肜的居室。
雖然,這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娃,曾強烈要求要住到哥哥房中。但她這醒言哥哥,畢竟也有十七歲的年紀,於那男女方面的世情,也是頗為了解。雖然這小女娃也說不清楚自己多大,但瞧她模樣,約摸也應該有十一二歲了。俗話說,“七歲不同席”;雖然這少年素行無忌,對瓊肜也著實喜愛,但在這個問題上,卻還是不能依著她——當下,便將這個只管膩著自己的小姑娘,好說歹說哄到那側堂之中睡下。
第二天清早,在那冷泉之處洗漱過後,醒言便咳嗽一聲,一本正經的對這臉上還濕漉漉的小女娃說道:
“咳咳,瓊肜啊,今個兒便是你正式加入俺這四海堂的第一天——唔,本堂主今日便先來教你一樣法術,也省得以後出去行走之時,被別人欺負!”
“好啊好啊!——堂主哥哥要教瓊肜什麽法術呢?”
“這法術嘛、你卻曾親眼見過——”
“咦?親眼見過?……”
小女娃稍一思忖,便叫了出來:
“呀~哥哥是不是要教我那凍人的法兒?”
“哈哈,正是!不過那卻不叫凍人的法兒,它叫——”
剛要說出來那“冰心結”三字之時,醒言卻見這眼前的小女孩兒,將臂一揮,然後仰著小臉兒對醒言問道:
“堂主哥哥,是這個法術嗎?”
“……”
醒言一時沒有應答。因為,他突然看到,眼前這剛剛還在汩汩流動的冷泉,現在已經被凍成了幾柱冰棱。而那巖間後續的泉水,順著這片冰棱淌下來,很快便被這寒氣所凝,又在上面結成晶瑩剔透的冰柱。
“是這樣的嗎?”
“呃……好像是的。原來瓊肜已經會了啊?哈~”
沒能當成師傅的少年,正尷尬的打著哈哈。驀的,他又想起往日那個在羅陽街頭被淋成落湯雞一般的趙一棍,便問這個正興高采烈的小女娃:
“瓊肜那日在羅陽街上,淋得那舞棍之人一身的水漬——卻也是使了法術吧?”
“嘻嘻……是啊!原來都被哥哥看到了呀?”
小女娃有些不好意思,一臉嘻笑,那雙眼睛又笑成兩彎細細的新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