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羅衫淩亂,大夢初醒千年

  處理完瑣碎雜事,景天便依照約定去城隍廟等雪見。不過景天顯然犯了個錯誤,他低估了唐雪見的人緣,以及女孩兒間所謂道別消耗的時間。唐雪見本來說最多一個時辰回來,結果她們哭了說,說了哭,哭了再說,如此循環往復,中間再偶爾一照鏡,猛然被自己哭花的妝容震驚,便又對鏡忙著補妝。好不容易補好了水粉胭脂,一想今日一別,不知何年何月再能相見,更不知到那時姐妹們各自身嫁何方,於是鼻子一酸,又有無窮的淚水潸潸而下,便重又開始新一次輪回!

  景天對此懵然不知,就在這座有點兒破舊的城隍廟耐心等待。他倒不太擔心唐雪見會有什麽意外,畢竟這些天她修煉的紫霄神雷舞頗有小成,算算這區區渝州城一些所謂高人,還沒一個能難為得了她。唐雪見先前在唐家堡中顯得那般無助,完全並非雙方力量對比的原因……

  但這樣的等待實在漫長,待黃昏降臨,景天已經把城隍老爺幾根胡子都數清了。之後想再數一遍時,在蒲團上的身子忍不住一歪,他便倚著魔劍靠著供桌,睡著了。

  對景天來說,這些天來整天想的便是種種的修煉法門。“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時睡在城隍爺的供桌前,他迷迷糊糊間也在思索著靈力的運行。修煉法門,不過是從心所欲;雖在夢中,既有思索,那些初步生成的水靈之力,也隨著混沌的思維散漫地運行。至純至柔的清靈之力,如在景天身軀上敷上一層柔淡清冷的月輝;偶爾微有些漾溢,散逸到魔劍上,如雨落池塘,倏然不見。

  在某個聽不見、看不到的維度,魔劍因這些蘊涵特別靈機的靈力,悄悄地起著奇妙的變化。

  這一晚也是個月夜。深夜月涼如水,一人一劍,便在這個有些迷離的月夜裏,一起相枕安然。

  雖然從今天開始,景天便離開了永安當那個待了數年的小窩;但在這個路邊隨便一個破廟中,他卻睡得無比踏實和香甜。“心之安處,便是吾鄉”,正是他潛意識中獲得了前所未有的真正安定,此刻他才能如此自在安眠。

  時光漸漸流逝,月移影動,當第一縷潔白的月光透過門戶照在少年身旁的魔劍上,這把久未有什麽異動的神秘魔劍,卻忽然有了動靜!

  本來沉靜如水的劍刃,仿佛應和著月光,漸漸發出一抹紫色的光華。這些光色如同映照著紫霞的水波,在廟堂中四處蕩漾。片刻後那光輝漸漸沉寂,但魔劍卻從少年的臂膀後悄悄地掙脫,無翼而飛,懸空緩移到少年的面前。

  這時候的魔劍,仿佛變成一個人,“她”先是打量著少年,然後又忍不住拿劍柄輕輕點動少年的身軀。這時景天也恰睡得足夠,被這一觸動,恰好醒了。他伸了個懶腰,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便睜開眼睛隨口說道:“好一場睡。什麽時候了?”

  正要閉回眼睛繼續養神,他卻忽然感覺到有什麽地方不對——猛地再次睜大眼睛,他正看到眼前那把懸浮的魔劍!

  “哎呀!嚇我一跳!以為是什麽小賊,原來是你啊!”見識魔劍的古怪也不是第一次,景天有些見怪不怪。說完這句,他便望望四周,有些失望地自言自語:“雪見還沒回來啊。”

  他站起身來,向門口邁了幾步,想去看看雪見究竟有沒有回來。只是就在這時,本來已經沉靜如水的魔劍,突然間迸發出無比燦耀的光芒!那劍身輪廓很快被一團明亮的紫色光芒包裹在裏面,暫時讓景天什麽都看不見。當光芒減退,景天再揉揉剛才差點兒失明的眼睛,卻發現當紫芒如潮水般退去之後,魔劍懸空的地方竟憑空出現了一名衣衫不整的少女!大略看去,這少女的姿態楚楚可憐,最為奇特的是她的頭發竟然呈現出一種純正的冰藍色!與此同時,只聽得“當啷”一聲,那魔劍也恢復了原狀,如一段頑鐵跌落在地!

  “是幻覺嗎……”

  景天以為自己沒睡醒,便閉上眼睛,努力平心靜氣,然後猛地一睜眼:呀!那身量輕盈妙麗的冰藍發少女,竟然還在!

  “難道是自己修煉多日產生了心魔?便有這想象中的妖嬈女子?”

  心中轉念,景天大踏步向前走去,伸出手朝少女身上一摸——胡亂中也不知道摸在哪兒,只知道觸處香軟,竟然並非空無一物!

  “哥哥……”那眉目楚楚的如畫少女卻是羞臊不已!她拿鼻音輕哼出一聲“哥哥”,然後臉頰發燙,羞得一張俏靨艷若蘸水的桃花。

  景天大腦中一片空白!

  “哥哥……”景天冷場,這驀然出現的如仙少女卻鼓足了勇氣說道,“就算哥哥要欺負我,我也會一直陪著哥哥,再也不要和哥哥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