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9章 金烏與大樹

正沉吟間，孟浩目光掃過四周，靈識更是散開，可這裏除了金色的大樹與樹上的金烏鳥外，再沒有其他生命存在的跡象。

“莫非是逃出了此地？”孟浩身為丹道大師，他煉過具備靈性的丹藥，那種會降臨天劫欲滅去之丹，本身就是奪天地造化一般。

“應該是已經枯化成灰。”孟浩若有所思，那些被發現的上古丹藥，幾乎絕大多數都已成為了枯品，與藥灰無異，更不用說這年代更悠久的遠古丹藥了。

孟浩想象不出，這枚破爐而出的丹藥，在這諸多歲月內，還能存在下來的道理，沉默中，孟浩不再去思索此事，而是轉頭，看向那顆大樹。

沉吟片刻，他右手擡起，輕輕按在了樹上。

在他的手與這樹碰觸的刹那，孟浩眉心的木字圖騰，立刻散發青光，這大樹也猛地震動，隱隱間金光遊走。

沒有溝通，沒有交流，有的只是一股不知存在於多少歲月前，這顆大樹上，殘留的一絲離別之意，於如今這一刻，釋放出來，似與它所認可的同類，進行一次生命中最後的告別。

孟浩看著此樹，它早已沒有了生機，有的，只是那一縷眾多歲月前的痕跡。

許久，輕嘆一聲。

“這裏，就是嚴嵩等人，極力想要到來的地方麽……”

“沒有丹藥，只有一具骸骨，一顆已歸墟的大樹，即便是玉簡內的丹方，也是遠古之方，如今的時代，已找不到其內所說的藥草。唯獨有的，則是這只金烏鳥。”孟浩擡頭，看著樹冠上棲息的金烏鳥。

許久，孟浩搖了搖頭，正要將手擡起，忽然他身體猛地一震，那只閉目的金烏鳥，在這一刻睜開了眼，於它睜開雙目的刹那，一縷生機之力，從它身上散出，瞬間融入這大樹內，使得此樹在這一刻，似有了煥發生存的力量，看起來……仿佛還活著。

孟浩的手，觸摸著大樹，因此這一絲生機之力，也同樣被他感受，在感受到了這生機的瞬間，孟浩睜大了眼，露出無法置信，猛地擡頭，呆呆的看著那只金烏鳥，這只烏神部落的古老聖物，甚至若追溯下去，因為它，曾有一個強大的部落誕生。

即便是如今，當年的強大的部落，也沒有消散，而是分裂成了無份而已。

“這生機……”孟浩愣在那裏，許久之後，他深吸口氣，他身為丹道大師，對於丹道很是熟悉，方才那一瞬，從這金烏身上散出的生機內，分明蘊含了……一些獨屬於丹藥的氣息！！

那不是生機，那是丹藥之力！

“是它吞下了那枚丹藥，還是……它，就是那枚丹藥！”後者，才是讓孟浩心神震動的重點，他在這之前，怎麽也無法想到，這崛起了一個部落的金烏，居然……會是一枚丹藥變化出來。

他是丹道大師，他可以接受湖泊高山成妖，可對於丹藥，或許是因太了解的緣故，反倒是如被遮蓋了雙眼，看不仔細了。

孟浩呼吸急促，他幾乎可以斷定，自己想到的兩個解釋，前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丹藥的氣息，一旦被吞下後，不可能保存到現在。

唯一的可能，是丹化了妖，故而長存，永恒長在！

急促的呼吸中，孟浩看了眼金烏鳥，又看了那顆大樹，他忽然腦海裏，浮現了一幅畫面，畫面中，一個遠古的丹道大師，坐化在一顆青木下，臨死前，他煉制了一爐畢生最輝煌之丹。

可惜，此丹剛成，他已絕了氣息。

若幹年後，此丹的靈性到了一定的程度，又或者是與那顆青木有關，它破開了丹爐，出現在了天地之中，從此，在它的世界裏，只有這顆青木陪伴。

一年一年，無盡歲月後，它崛起而成，創建了烏神部落，直至又過去了很多年，這顆青木生命枯萎，慢慢死去。

可它不願接受大樹隕落，它用自己的力量，將這顆大樹化作了與它一個顏色，每隔一段日子，就送出一縷生機。

可……此樹已隕，就算是它這麽去做，換來的，也只是一個虛假的栩栩如生而已。

可它……不是不明白，而是不願放棄。

孟浩沉默，半晌之後輕嘆一聲，放下了手，退後幾步，抱拳向著此樹，向著此金烏，深深一拜。

他能看出，這只金烏正越來越衰弱，早晚有一天，它會生機滅絕，化作飛灰，而這顆大樹也會因它的死去，沒有了虛假的栩栩如生，成為飛灰。

或許，它等的，就是彼此都成為灰痕，一起飛向天空的一刻。

孟浩望著金烏，望著大樹，他不知道為什麽，從這金烏的目光裏，他似乎看到了一些與師尊丹鬼相似的地方，它站在大樹上，丹鬼站在矮山上，它凝望這顆大樹，丹鬼凝望紫東雕像。

這種感覺很奇異，讓孟浩沉默片刻，輕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