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令人動容的變化

即使‘溫柔’的刀鋒要破開原隨雲的咽喉時,他也是一如既往的從容優雅,閑適自如。

原隨雲的身子微微後仰,避開了淡淡的刀鋒。

在藏花雙足踏在瓦片上的時候,原隨雲的雙腳也剛好離開瓦片。

這一切都那麽多的從容不迫,也那樣的揮灑自如。

一起一落、一落一起之間,便是生與死的距離。

生死的距離本來就很近,從長遠來看,生與死對於人而言,終歸是沒有距離。

藏花的刀法稱得上詭奇急促,絲絲入扣。

可是原隨雲卻能在她的刀法下,始終沒有傷到一片毫毛。

任誰看了這場生死之鬥,都不會認為原隨雲是一個瞎子。

他明明看不見,卻能知道刀在哪。

明明刀如電光一樣快,如流水一般永不停歇,他卻總能在刀鋒及體之前避開。他不但比有眼睛的人更能看清刀招,也比有眼睛的人反應更快。

可是到現在原仍舊沒有出招,藏花也沒有出盡全力。

藏花仔細研究過原隨雲,她知道這個人身上至少學了三十三家的武功,每一種武功都可以是大派的鎮派根基。

或者說他會的三十三種武功,每一種都是那些武學世家、武林大派的絕學。

這些絕學,無論是哪一門,都可以讓人專研一生,要想將其練到絕頂,還得有非凡的天資不可。

可是原隨雲才二十出頭,就已經將這些絕學融會貫通了。

他實在是上天的寵兒,若不是他眼睛瞎了,即便是楚留香也遜色於他。

也許即使他眼睛瞎了,楚留香也不比他更厲害。

不過藏花並不是普通的女人,更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沒有人知道她的來歷,也沒有人知道她跟誰學的武功,或者說她天生就會。

對於原隨雲每一種武功,她都有破解的辦法,她之所以沒有用盡全力,是在等原隨雲出招。

原隨雲的招,沒有讓藏花等太久。

長長的袖子迎風一抖,就化作一道劍袖刺將過來。如清風明月,雲卷雲舒,華山派的不傳之秘‘清風十三式’由他用長袖化劍使出來,絕非金靈芝可以比擬。

面對這無堅不摧的清風十三式,藏花露出了柔美的笑容。

可是手上的‘溫柔’,卻如疾風驟雨,刀氣縱橫,非要把原隨雲的袖子碎裂不可。

長袖之中真氣鼓蕩,堅逾精鋼,可是材質終歸和‘溫柔’難以比擬。

‘溫柔’是什麽材質制造的,連藏花自己都不清楚。

但是除了光陰和流水,似乎也沒有什麽是‘溫柔’所不能斬斷的。

更何況藏花的刀法,根本就克制這清風十三式。

清風十三式雖然威力之大,曠絕古今,根本就是沒有破綻的劍法。

可是劍法沒有破綻,卻有劍路可循。

對於高手而言,有這個就足夠了。

藏花又怎麽會知曉清風十三式的劍路,除了她自己以外,恐怕也沒有人知道。

她自己都認為自己實在是一個獨一無二的女人。

別的女人用的是菜刀,她卻用的是殺人的刀,而這把刀到手之後,她卻還沒殺過人。

許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她卻多半不知道。

但是有些明明很少有人知道的事情,她卻知道了。

她一向認為有的人天生勇敢,有的人天生機敏,但卻都不如天生就幸運的人。

她就是那個天生幸運的人,所以總能知道一些特別的事情,而這些事情,往往能夠保住她的命。

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原隨雲的劍袖此刻正如這句詩一般。

如詩一樣的劍法,渾然天成,了無痕跡。

這樣的劍法,縱使知道它的劍路,也很難破去。

很難,並不代表不可以。

藏花便可以破去這如詩一般的劍法。

她面對原隨雲的長袖連綿而出,卷纏削刺,突然往前一鉆。

這一招,本來險之又險,可又非有大勇氣,大決斷不可,才敢出如此險招。

她的確是天生的幸運兒,她沒有被原隨雲的長袖絞殺當場。

這種事情,就像西遊記裏面的猴王跳入瀑布,發現水簾洞一樣。

若不是猴子這種天生的幸運,又怎麽能發現水簾洞,恐怕若是普通猴兒往瀑布一跳,早就死無全猴了。

況且猴子若不是上天護佑,又怎麽可能一片竹筏,飄過東洋苦海,抵達南瞻部洲。

本來了無痕跡劍招,因為她此刻的舉動,卻看到了空隙。

這種空隙猶若從高崖飛瀉的瀑布,看著連綿不絕,可是其中仍舊是有縫隙的。

清風十三式在沒有出劍之前,便是深不可測的幽潭,讓人無法把握。

一旦出劍,就勢如長江大河,鋪天蓋地,全然將對手湮沒。

可是這樣一來,每一個動作都和之前的一個動作會有所分別,動作與動作間,必然有空隙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