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在風雪來臨之前

在這片寧靜的雪地裏,李志常突然說道:“小亞男我現在得麻煩你一件事?”

高亞男道:“道長請說。”

李志常道:“你幫我把明珠護送回擲杯山莊去。”

高亞男點了點頭。

左明珠可憐兮兮道:“我不要回去。”

李志常緩緩道:“不行。”

簡簡單單兩個字,卻有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

左明珠本來想繼續懇求,一來跟在李志常身邊很好玩,而來回家又得繼續當她爹的乖乖女,那日子簡直太無趣了。

她正處在最好的年紀,可不願意回道擲杯山莊當大小姐,做那只關在籠中的金絲雀。

不過她有千萬個不願意,最後還是乖乖答應了。

因為他這次不回去,李志常說,一定有辦法,讓她將來再沒有機會出來玩。

高亞男沒有問胡鐵花究竟在何處,因為她知道李志常一定會給她一個交代。

李志常沒有讓她失望,對她說道:“你把明珠帶回家,就去甘肅,我到時會來找你。”

高亞男驚疑道:“難道他竟然在甘肅。”

李志常點了點頭道:“應該是在那裏,而且你的另外一個老朋友姬冰雁也在那裏,聽說他已經發了大財,你到了甘肅,可以先去蘭州找他,或許你還會有意外的機緣。”

到底是什麽機緣,高亞男卻並不知道,只不過李志常絕對不會害她,當然目前最重要的事,李志常不會無緣無故的讓她帶走左明珠,其中一定有什麽緣故。

高亞男問道:“道長是否還有什麽麻煩?”

李志常道:“你不必問,咱們就此分別,到時再見。”

烏雲一層一層的堆積,好似一塊很厚的幕布,這種天色,隨時都會迎來一場巨大的暴風雪。

在雪徑上慢慢地走著,李志常一臉的平靜。

他已經不知走過了多少路,有時一人獨行,有時有美相伴,最後仍舊是孤身一人。

他並不怕寂寞和孤獨。

雖然寂寞和孤獨是這世間最可怕的東西,但他已經逐漸開始戰勝它們。

這是每一個走到他這種地步的人,必然的階段。

不過這次他一個人上路可不是為了品味孤獨和寂寞,是因為有人要來殺他。所以他並不準備再和左明珠以及高亞男在一起。

並不是他沒有把握在被刺殺的時候,保住左明珠,而是不想麻煩。

這些年他確實過得太平靜了,好久沒有殺過人,當然也沒什麽人值得他殺。

這次來的殺手,也未必值得他出手,只是他突然有了興致,或許是一點紅的殺氣觸動了他的緣故。

雖然一點紅幾次來殺他,不過他沒有什麽對一點紅的不滿,因為他明白一點紅殺他只是為了心中堅守的道,為了守住自己的信用。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看一點紅順眼。

不過這次要來殺他的人,可沒有這麽好運了。

所以他要獨自一人上路,一個人在荒野上獨自上路,其實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而且他若是殺手,也會忍不住在這種僻靜的地方出手殺人。

天色昏暗,馬上就又是一場大雪。

殺人之後,大雪落下,又是荒野,絕沒有任何人可以看出這裏曾經死過人,也沒有人任何人可以知道是誰動的手,因為大自然的力量,會將一切證據掩蓋掉,要想再發掘出,那就需要運氣了。

北風很冷,冷得可以讓一個人的行動變得遲緩,也可以讓人的反應變得遲鈍。

李志常毫無被北風凍到的感覺,盡管他看起來臉色紫紅,分明凍得不輕。

他的精神太過強大,強大到可以隔絕肉體上那些不必要的感覺。

風刮過臉上的疼痛,和那入骨的寒冷,都可以被他強大的精神力排除在外。

這跟那些宗教的苦行者不同,他們是以絕大的毅力,熬過了外界賦予的痛苦。可是李志常甚至可以把這種痛苦變作快樂。

比如說,他可以把痛的感覺變成舒服,把冷得感覺變成暖和。

他沒有這麽做,只是排除了這些感覺。

李志常走在前面一堆亂石崗,突然停了下來,自顧自地說道:“我聽說東瀛的忍者最大的特點就是善於忍耐,從某種意義上,他們可能是這世上最出色的苦行者。正因為他們能忍受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所以他們才被稱作忍者。”

他的聲音不算特別大,不過這天地間除了北風碰觸這片亂石崗上面草木的聲音,再也沒有別的聲音。

因此若是有人,一定能夠聽見他的話,而且聽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不過這片荒寂無人的亂石崗並沒有人,自然也沒有人回音。

但是寂靜的天地間,突然有了一股殺氣。

殺氣正是李志常散發出來的。

這種殺氣,看不見,摸不著,更聞不到,但又確確實實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