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墨子

李志常和那白猿在山林間疾走,那白猿天生異種,尤其善於在山林間飛馳。

其如風馳電擊,在這原始深林中,簡直如魚得水。

這還是在李志常傷了它一記的情況下,猶能有此變態的速度,簡直聳人聽聞。

李志常在這片人跡罕至的叢林中恍如輕煙,緊緊綴著那白猿,不知不覺已經奔出數百裏地方。

過了不久,翻過一座山頭,那大雨噼裏嘩啦撲面而來,同時也掩蓋住了白猿的氣息和蹤跡。李志常卻不擔心跟丟,他如今到了鎖魂的境界,任憑那白猿如何躲避,生命之火不熄滅的情況下,仍舊能給他指示方向。

大雨雖急,但落在李志常頭上時,便有一層無形油布一般,隨即滑開沒有一滴落在李志常身上,只不過雨勢驚人,李志常難以展開身輕若羽的輕功,難以如往常一樣,在空中飄蕩數裏地再悠悠落下地方。

縱然如此,李志常好似步步生蓮,泥濘靠近他腳下,便隨即被氣勁抖開,驚人之極。

李志常在這風雨中,速度不但沒有減慢,反而逐漸加快,漫天風雨突然也成了他的臂助,壯大他的威勢。

正如‘龍王出行,風雨相隨’。

大雨來得快,去的也急,很快就晴空萬裏,李志常突然緩步而行,只見周圍山川秀麗,峰巒起伏,地勢佳妙。

前面的山坡上,一處茅屋點綴在林野之間,其坐落處無論遠眺近望,皆是十分愜意,看得出建造屋子的人匠心獨運,不比尋常。

李志常暗道:此處定然隱居著一位奇人。

踏上坡面的山路,迂回曲折,兩旁林木錯雜,寧靜怡然的情思充滿淵不可測的道心中,李志常仔細品味這股情緒,更加悠然。

不過片刻,他便停了下來。

前面正是那處茅屋,白猿躺在屋前不知年許的皂角樹上,對李志常突然不理不睬。

李志常雖然沒有進屋,卻能感受到屋中的擺設十分簡陋,足見此間主人也定然是甘於清苦的隱士。

整座茅屋在李志常的感知中更加清晰,簡陋的木板,粗狂的線條,竟然給他一種恢宏壯麗的感覺,這種感覺,甚至比那紫禁城更加濃烈。

據此可以推測,此間主人的修為確實不凡,茅屋雖然簡陋,但處處皆能合乎自然,又生出人味。以茅屋的拙陋,李志常更能體會到這建造工藝是多麽的巧奪天工。

這種強烈的對比,十分有個人特色,卻又蘊含一種高妙的劍理,那就是大巧若拙。

“客人為何傷我家猿兒。”從李志常背後傳來的聲音寬大平和,卻又似乎在責怪李志常為何動手傷猿。

李志常油然轉身,三丈外出現一個粗布麻衣光著雙腳的中年人,若不是他眼神特別明凈,不含絲毫雜質,只怕會讓旁人誤以為是鄉間農夫。

那白猿從樹上撲下來,落在中年人跟前,對著中年男人嘰嘰喳喳又比劃了一會,中年人也極有耐心的看著白猿比劃。

過了一會,中年男子拿出一個瓷瓶,將一些藥粉塗在白猿的傷處,白猿也老老實實任由中年男子施為,塗好藥後,徑自離去。

中年男子露出歉意道:“原來是阿青的朋友,猿兒說她的劫難出現了,它想幫助阿青,怪你為什麽阻攔他,是猿兒做事莽撞。”

李志常注視著這中年男子,他面容奇古,令人一見難忘,天庭飽滿,分明是有福之人,可是粗大的手腳,無不顯示著他過慣了辛苦勞作的日子。

“這位先生不知高姓大名?”李志常出言詢問,此人深不可測,竟然能欺近他身邊三丈,恰好令他發覺。

中年男子溫言道:“鄙人墨翟。”

李志常有些恍然大悟,原來此人便是墨家的祖師墨子,難怪能給他這種深不可測的感覺,諸子百家,今日已經得見其一,果然不凡。

若是不明事理的人見到墨子如此清苦,定會以為他是一名隱士,其實並非如此。

李志常通略古今,知曉墨子建立的墨家是一個有嚴密組織紀律的團體,裏面的成員穿短衣草鞋,參加勞動,以吃苦為高尚。如果誰違背了這些原則,輕則開除,重則處死。墨家的最高領袖稱為“矩子”,墨家的成員都稱為“墨者”,代代下傳,所有墨者都服從巨子的指揮必須服從“矩子”的指導,甚至可以“赴湯蹈火,死不旋踵”。

而墨子便是墨家第一位“矩子”,墨家的規矩也全是墨子親身建立。

墨子並非一個權力欲望極重的人,相反他是一個敝履浮華的高士,他建立墨家這樣的團體,最主要的目的便是為了實現他的抱負。

李志常意外的是,白猿居然和墨子有關系,顯然阿青墨子也是認識的。

李志常心中在想:阿青是否也是墨家的成員。

李志常心裏想了很多,不過卻沒有陷入沉思,擡目看著墨子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