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再挫武當

空智這一指雖不是對著宋青書而發,可是他面容愁苦,在火光下灼灼盯著宋青書,神威之下當真讓宋青書心中一顫。

宋遠橋溫言道:“青書你退回來吧。”他聲音不急不緩,頗有節奏,一字一句落在宋青書心頭,讓宋青書體內習練的真氣起了迎合,多年修行的純陽無極功自發流轉,消弭了適才對空智的驚懼。這也是武當派內功的獨到之處,雖然前二十年進境一般,但最為滋養經脈,到後二十年武學進境的速度就會越來越快,反而超過前二十年的苦修。

二十年前宋遠橋尚且不及四大神僧一流,近些年來已然迎頭趕上,並有超越的趨勢。他這用上乘內力發出聲音,來去除宋青書受到的驚嚇,也算得上愛子深切,用心良苦了。

宋青書之前越眾而出,也是少年人年輕氣盛,想出風頭,他自忖自己萬萬不是李志常對手,但只要擋過李志常幾招,也算是天下揚名了,還能借此壓過少林一頭。他這點小心思,哪裏瞞得過人老成精的空智,是以拼著老臉不要,也要喝退宋青書。

宋遠橋步入場中,先是對空智笑道:“小兒輩不知天高地厚,反而讓大師取笑了,萬勿放在心上。”

空智一聲冷哼,若非此次為了圍攻光明頂。他少林可不想再見到武當之人。

宋遠橋也不介懷,他涵養極佳,審時度勢,這些年武當派好生興旺,他的功勞實在不小。他微微笑道:“李少俠我瞧你氣度不凡。武功又是當世罕見,將來必能在武林中大放異彩,留下一段佳話,何必非要插足魔教之事。”

李志常問道:“閣下便是武當派當今宋大俠了。”

宋遠橋道:“大俠不敢當,一介匹夫罷了。”

李志常緩緩道:“你適才問我為何要插足這裏,我便說說吧。明教被稱為魔教自然其中人士多有行為不軌,將來自有人報應他們,卻不該在今日。”

宋遠橋道:“閣下這是何言?”

李志常道:“明教再如何不堪,如今總在做反元大事,中原六派既然和明教同屬炎黃血脈。自當先驅除胡虜,而非在今日了解恩怨。我素聞令師武當張三豐先生武功冠絕當世,還想今後去討教一番,你們武當派都是他的傳人,見識看來都不算得如何高明,這魔教就算為非作歹的多,難道人人該殺?縱使個個該殺,不若讓他們死在反元大業上。也算稍稍了卻之前的惡行。”

群雄心想:這道理人人都懂得,可是私仇在身,又如何管得到家國大義。你說的這麽高尚,還不是因為事不關己。

宋遠橋雖知李志常的話不無道理,但他們武當上下視張三豐猶若神明,聽得李志常輕慢張三豐,縱使涵養再好,也禁不住勃然大怒。說道:“我師學究天人,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我等後輩子弟資質愚魯,不得恩師萬一。李少俠武功高明。乃是武林中罕見的人物,但在我師眼中最多也不過一勇夫而已,在下不才,便向閣下領教一二,讓閣下評判一下我武當派是不是十分不堪。”

李志常仰天一笑,隨即一揮袍袖,說道:“這才對,若是道理講得通,還要拳頭幹什麽。”他折翼揮手便是袖裏乾坤的功夫,登時一股淩厲剛猛的內勁朝宋遠橋撲了過去。

宋遠橋只感到對方這一揮手,仿佛錢塘江的怒潮撲面而來,而且這連對方隨手一擊都算不上,只是隨便揮了揮手。他不敢大意,微微拱手,袍袖間生出一股極為柔和堅韌的勁力朝對方剛猛的勁力輕輕拂去,似曉風拂柳般漫不經心,這股力道便如泥牛入海,給他消弭於無形。但他知道只這一下,自己便輸了一籌,剛才化解李志常隨手一揮,實是用上了武當派最上乘的功夫,以柔克剛,這才出下大醜。

武當四俠張松溪此時也到了場中,原來他之前看著李志常一揮之下,居然讓宋遠橋頗為吃力,便知李志常修為當真超凡入聖,不可小覷了他。他心知大哥宋遠橋乃是如今武當派首領,無論如何都不能傷在李志常手上,故而越殂代皰,說道:“閣下武學高明,在下張松溪還望賜教。”

宋遠橋嘆息道:“四弟你絕不是李少俠的對手,不比強出頭。”

他又對著李志常道:“我武當派有一門真武七截陣,如今我們五人願意結陣向閣下討教一番,若是閣下破開了我們這門陣法,我武當派便不摻合魔教之事了,閣下意下如何。”

李志常微微一笑,說道:“煩請結陣。”

群雄震驚無比,近些年來武當五俠出手已經逐漸減少,平日裏見到一位出手,已算得上難能可貴,沒想到今日五人同時出手,而且還用出了名傳天下卻一直未曾在江湖上出現的真武七截陣。這真武七截陣一經張真人創出便和少林寺十八羅漢大並稱於世,只是武當七俠個個武功高強,及至後來種種緣故,一次也沒在江湖上用過。今日裏居然要對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男子用出來,可見武當派上下對李志常是何等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