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攝魂

長發少年潛運神功,神思空明,李志常自然察覺到他外露的生命特征幾乎消失。若非李志常清楚少年內力頗深,生命力遠比普通人強大,差點就以為他已然死去多時。由此李志常也可以看看出,少年的內功非同小可,連他這等大宗師,隔遠了都不能判斷他身體的具體的情況。

如李志常這般武學大宗匠,思感蔓延開來,幾乎可以無孔不入,光從一個人的呼吸聲、腳步聲中,就可以判別對方出自何門何派。少年神功運行下,居然能瞞過李志常的感知,當真讓李志常又驚又奇。更何況李志常到現在都判斷不出來少年練得何門何派的內功,只能從少年冥息前的呼吸中,判斷對方內功修習方式,似乎佛道參雜,博大精深,顯然少年練的是一門極為高深的內功,或許還不在他神照功之下。

李志常自忖他創出的神照功,乃是天下諸般內功之最,威力之大,即便是九陰真經、易筋經這類無上的武學寶典,仍要遜色一分。不知道少年練的是何等驚人的神功,居然隱然間能和他的神照功並肩而論。

此刻天上無星無月,李志常拋去對少年好奇的心思,躺在雪地裏,刺骨的寒冷不斷刺激他的皮膚,讓他頭腦愈加冷靜。他神功之下,對於睡眠的需求本來就少了許多,因此百無聊賴下,靜靜瞧著夜幕。夜涼如冰,寒風淒厲,李志常心情頗為陳雜。自他一生沒有如今日之狼狽,同樣也沒有今日這般手足無措。

他早就察覺到自己的傷勢並不致命,可是腿部骨骼折碎太多,要想完好如初,非得半年時間不可。這也是以他如今醫術,到了神鬼難測,方才能做到如此地步,若是其他人,只怕一生都得殘疾過去。

他最嚴重的只是外傷,內傷倒沒有什麽大礙,因此只需要靜待數日,外傷稍微愈合,他上身行動便可無礙,到時也有了自保之力。

若是這江湖真如少年說的可怕,只怕是隨便來幾位高手,他都對付不了。可是李志常胸襟廣闊,橫行天下,從來只靠手中劍,一路拔劍過去,多少艱難險阻他都過來了,亦是不懼怕未來或許會遇到的麻煩。

何況李志常察覺出少年身負絕世神功,若真是只算得上江湖末流人物,那豈不是他到了神仙世界,最厲害的人物,非得能移山倒海不可。若真是如此,難道他還不能求得仙緣。另一方面他也猜到可能少年身懷絕世武功而不自知,才覺得自己武藝低微。一念及此,李志常心中並無窒礙,看著無邊夜幕,雖無疏星淡月,也覺可愛許多。他同樣運行神功,等待天明。三日後,李志常臟腑傷勢已然痊愈,雖然久未進食,但神功運轉下,雙目神光湛湛,並不疲倦。

三日相處下,李志常也知道了少年姓名,叫做曾阿牛,至於來歷姓名等事,少年頗為小心翼翼,半點也不向李志常吐露口風。因為傷勢的緣故,兩人倒是不知不覺談論到醫術,令李志常驚喜的是,少年醫術十分高明,雖不見的比他更加厲害,可是另辟奇徑出,往往大有見解。

李志常知道自己醫術並不是強項,但也算得上神醫,曾阿牛居然能和他在醫術方面坐而論道,更讓他高看一樣。

他自身學問駁雜,白愁飛固然天資絕世,到底也只能繼承他的幾門得意武功,其他所學,即使白愁飛也難以分心學會。這個曾阿牛也不知道師承何人,內功不凡,武學見識也不差,還有一身醫術,甚至李志常偶爾談論書法,少年也能說上幾句。

李志常如今乃是少有的武學大宗師,見到曾阿牛和他談話如此投機,也不禁羨慕起曾阿牛的師父,居然能調教出這麽一位好弟子。

他年少武功初成時,便開始縱橫江湖,天下無有敵手,一生寂寞,到現在也想找一個合適的傳人,不然也不會靈機一動,想收白愁飛為徒。世上不如意者,十之八九,白愁飛天資蓋世,但是除了武功,論其他方面比之曾阿牛就很不足。

李志常也知道自身資質太高,幾乎無所不窺,可是要傳人學他這樣,那就強人所難,他知道自己也難以找到和他一樣的傳人,因此並不強求,能把自身武學傳下去,就差不多了。

曾阿牛出身名門,父親乃是當世最頂尖大宗師的得意弟子,義父也是武林中橫行一時的大豪傑,他雖然對自己出身不以為然,可是出身來歷和一些奇遇,讓他某些方面的見識,早就超越同輩。和李志常幾天談論下來,對於對方只言片語露出的涵養,幾乎讓他驚為天人。李志常對武學見解頗深,諸般雜學也樣樣精通,偶爾流出幾句讀書人的談吐,也大有見地。讓曾阿牛眼中浮現出義父和父親的影子,對於李志常愈發的親近。

本來曾阿牛數經磨難,對於人心頗有防備,但是李志常本來就極容易給人親近的感覺,加之少年對於李志常產生一種孺慕之情,差點就對李志常吐露出他一聲悲慘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