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九少爺

鬥笠在高速旋轉下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因為閻鐵珊在發出鬥笠的時候,用了九道陰勁和九道陽勁陰陽之力相互交錯,陰盡陽生、陽極陰復,兩種相反的勁力相互抵消,才能達到如此效果。

這也是因為閻鐵珊啦本身就是陰陽人,體內陰陽翻覆,和常人已經大為不同,才能用這麽巧妙的勁力變化。

鬥笠無聲無息,可是速度極快,但不可能比獨孤一鶴的劍更加快。

李志常自夜色中,伸出他那白凈的手,直到此刻,他還不肯用出這已經名傳天下的無常劍。一張素白的手,指頭幾乎透明,還能看到裏面的毛細血管。

李志常屈指一彈,彈在獨孤一鶴的長劍劍身之上。一滴血花在空中灑出,為此長劍那開天辟地的氣勢也為之受阻。

值此之時,橋上的空氣也仿佛凍結了一樣,李志常和獨孤一鶴兩人身前的空間也發生了一刹那的停滯。可是閻鐵珊的鬥笠如期而至,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自從那日在李志常手上吃虧後,他的功力仿佛又有所精進。

可是閻鐵珊和霍休的神色並不好,他們跟獨孤一鶴不一樣,雖然武功還在,可是精神卻有天地之差,李志常只是隨意瞥了一眼,就發現他們的精氣神頹唐了許多。他上次見到閻鐵珊和霍休時,這兩人並不是這個樣子。那時候兩人還是站在峰巔的絕世高手,意氣飛揚,覺得天下事沒有可以難倒他們的,可是如今的兩人如同泄了氣的皮球,武功還在,心氣早已沒有了。

李志常知道這絕不是他造成的,這時候容不了他細想那麽多事情,電光火石間,李志常身子往後面輕輕一躍,如清風般往後面飄去。

這自然是為了避開閻鐵珊襲擊過來的鬥笠,閻鐵珊心氣雖然不在,可是武功仍未丟失,單打獨鬥李志常固然如今可以輕易拿下失去鬥志的人,可是面前還有戰意滔天的獨孤一鶴的長劍遙遙相對。

獨孤一鶴黑發如墨,發髻已經松開,披頭散發,如鋼針般的青須根根豎立,如天神一般。他此刻但求痛快一戰,打到眼前的敵人李志常,除卻此事,心中再無他念。

他更深深明白此戰過後,他不論輸贏,似乎都活不下去,因為他還能用劍,可是身體已經成了死人,真正的死人。

亦不知什麽在支持他作最後一戰,可是他的生機幾乎已經斷絕,即使李志常用出神照經為他續命也不可能。

李志常如今只需一走了之,獨孤一鶴必死無疑,喪失心氣的閻鐵珊和霍休更不可能是他的對手,可是李志常仍舊在這裏他沒有走。

他已經對獨孤一鶴這生平少遇的強大對手生出一股子尊敬,這的確是一個可敬的對手,李志常也很明白如今獨孤一鶴最需要的是什麽。

他一向是一個視生死如遊戲的人,但他知道什麽是尊重,他們本沒有仇恨,可是他們都有一身驚天動地的武功,他們都是武者。而且李志常自己也被引出了劍意殺機,難以抑制。

武者生來的宿命,便是搏殺,終歸在這一刻,獨孤一鶴悟出了自己的武道真諦。

夫子雲:“朝聞道,夕死可矣!”

霍休在李志常後路上,閻鐵珊在河上,獨孤一鶴在另外一邊。

他們在不知不覺中形成了三角,水陸兩個地方有人,李志常除非能飛,不然他往任何一處都會受到三人的夾攻。

獨孤一鶴只求一戰,已經拋開了圍不圍攻會不會有損英名的事情。

如今的他劍在手,既是刀也是劍,而終歸是他殺人的武器。

他已經不在乎他殺人的時候用的是什麽兵器。

獨孤一鶴長劍劍尖指著李志常的胸口,遙遙相對,他擔保如果李志常如果敢期身過來,三十招內,定然能將李志常斬於劍下。這將會是他一生最大的成就。

橋上的風又吹起了,李志常仿佛又化作了一道如煙如夢的薄霧,他真不怕死,方向變幻不定,飄向獨孤一鶴。

李志常動的時候,閻鐵珊動了,霍休也動了,可是李志常如同足不沾地,天外飛來。誰也沒有看到他的劍,可是誰都知道他的劍已經在手,只因為那滔天的劍意還壓過了獨孤一鶴的刀氣。

可是任憑李志常的進攻氣勢如何駭人,獨孤一鶴卻露出了冷冽的笑容,因為當李志常全力進攻的時候,他終於把握住了李志常的深淺,李志常的武功在他眼中已經不再那麽神秘,他還有能和李志常決一生死的能力。

李志常之高空踏步而來,居高而下。劍意無雙,劍法無雙,可是他的手中已然沒有劍,難道他殺人已經不需要用劍。

劍意形成於未出之前,神留於出招之後,李志常雖然沒有用劍,可是手上的劍法卻是古往今來最為厲害的一招劍法,這是一種無法言喻的燦爛與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