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綠色屍體(第2/4頁)

戰飛急忙斂定心神,穩定情緒,他心裏暗暗思量:“壞了!我這不戰而逃,深究下來,在‘七星堂’而論,可是委實不小的罪過,再加上死的同伴,又是總堂主一直信重、在堂中地為不低的的唐太宗,我總要編造一些理由,說是如何與強敵一番殊死惡鬥,自己又怎樣搶救老唐不及才冒死突圍傳警等等……”

但是,或許是經過長途長時間急奔快馳的緣故,戰飛腦子裏一片渾沌,一時之間,竟是連什麽連貫的托詞,都串通不起來了。

就在他捶頭懊惱之際,只聽對面傳來一聲斷喝:“前面何人在此逗留?!”喝聲裏,七、八道人影,手持明晃晃的兵器,已在火光中,分頭快急的包抄了上來。

戰飛知道是自家兄弟、分壇的“天罡”弟子,他竭盡全力的叫了一聲:“總堂巡狩右使戰飛在此!”他道出名號,勉力停下疾馳狂奔的腳步來,只覺足下一陣虛空,腦袋一片空洞,他幾乎仰天就要摔倒,抄上來的七、八個“天罡弟子”,馬上七手八腳地扶住了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果真是戰右使!”

“看情形……好像不太對路!”

“是碰到點子了麽?老唐呢?”

“快!快請壇主過來瞧一下,就說戰大哥遇到麻煩了!”

這些“天罡弟子”們驚呼的驚呼、疑慮的疑慮、詢問的詢問。怒呼的怒呼,亂成了一鍋粥。

忽聽一個威嚴的聲音,壓過了、蓋住了“天罡弟子”們所有的聲浪,道:“發生了什麽事?”就見一個五官莊嚴、大袖飄飄的老和尚,排眾而出,身後還跟了二十四、五個身手敏捷的男女。

戰飛見到火炬下的人,光頭僧衣,多耳麻鞋,身量不高,卻儼然有一代宗師、得道高僧的風範,正是“天罡壇”掌壇壇主大悲和尚,忙道:“慕容壇主,是我……”

大悲和尚沉聲道:“小戰,出何事了了?小唐呢?”

大悲和尚的地位、名望、資歷之高,在“七星堂”中,除了總堂主沉中俠,絕不作第二人想,他稱呼“總堂巡狩左右使”戰飛、唐太宗為“小戰”、“小唐”,包括他兩個本人在內,也無人覺著有什麽不妥之處。

戰飛強聚一口氣,勉力道:“屬下和老唐奉總堂之名巡邊……行道‘炒鬼林’那一帶……就遇見了……遇見了一個白衣女鬼……”說到此處時,他只見分壇裏的“天罡”弟子們,人人眼神詭異的瞧著他、個個表情奇特望著自己,很是透著些古怪。

戰飛以為兄弟們不相信自己的話,他急急的道:“……我說的都是真事呀……那白衣女鬼……恐怖的很……老唐一照面就沒命了……”再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又見這一幹“天罡”弟子的眼睛和面部,又露出極為畏懼的眼神和神態。

戰飛還想繼續再講下去,卻忽覺自己額頂上,有濕漉漉的物事流下來,他就順手去抹了一把,就那麽一抹之下,他掌心便抓了一大把的東西,他信目一瞧,手心抓到的,竟是一大片帶血的頭皮和一只耳朵、還有一大綹頭發,這些毛發皮層耳朵,原本都長在自己的頭上,卻不知怎麽的了,都抓到自己手心裏了?!

戰飛不禁用手,用力揉揉自己的眼睛,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見,然而,他一揉之下,便發出了一聲跟此前聽到唐太宗的慘呼聲一般絕望、恐懼、痛苦、以及瀕臨死亡的呼號——

然後,戰飛就什麽都看不見了。

大悲和尚和他手下的“天羅壇”護壇弟子們,都親眼目睹,戰飛的一對眼球,經他一揉,都揉掉了下來,一脫落到地上,一半懸掛在鼻梁上,還一下、一下滴著綠色的血漿。

“天羅壇”護壇弟子們,眼見戰飛的臉鼓脹、破裂,所有的毛孔,都涔涔的滲出綠色的血水,而戰飛本身,還懵然無知,大家都駭然失色,全不禁的紛紛後退——

這些護壇弟子並非不講義氣、也不是貪生怕死,而是當時的場景,實在是太過恐怖,加之最近關於總堂的鬼怪傳說紛紛攘攘,這些護壇弟子,大多是來自本地的寨民子弟,都是有家室父母子女的,人心和人膽,是血肉生成的,他們沒理由不害怕的趨吉避兇。

“天羅壇”的護壇弟子,都往後退卻時,唯有大悲和尚立在遠處,向著淒迷的夜色,猶如青燈古佛暮鼓晨鐘,冷冷沉沉地喝問了一句:“尊駕是何方神聖?!”

掌壇壇主這一聲喝問出去後,護壇弟子們,個個都頓住了身形,這些弟子,畢竟是經過堂口創業階段的大風大雨的開國精兵,他們都知曉,大敵當前的時候,自亂陣腳,就是正中了敵人的下懷和詭計!

不能亂!

絕不能亂!

只是,對頭是“敵人”還好應付,萬一對方不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