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結束是開始的開始(第2/3頁)

半輩子的江湖經驗告訴他,他現在這次遇到的,是個極可怕的對手。

簫聲悲淒哀涼,銷魂蝕骨,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商歌舞安靜的坐在她對面傾聽,悲從中來,眼睫竟也濕了。

一曲方歇,余音裊裊,不絕如縷。白衣少女短簫離唇,眸子裏淚花點點。

地上的泥濘雖深,商歌舞還是很穩的站著。

對方白衣輪椅少女,全身上下都是可怕至極的殺氣,無懈可擊。

商歌舞只有守,站穩了守。他在傘下的瞳孔已收縮,他冷冷的問:“姑娘在等我?”他雖然已經感覺到對方少女的一身殺氣,卻沒有一點驚慌恐懼的樣子。

“紅巾刀王”絕非浪得虛名,他也絕不是那種很容易就會被嚇住的人。

簫聲一頓,白衣少女如夢似幻的清冷聲音就起:“夜寒雨冷,長話短說,姑娘冷若芊,有人出兩萬金,買你項上人頭。”

商歌舞一點也不感到意外,他如釋重負的笑了,他道:“都結束了……”

冷若芊的眼色變得更清冷,仿佛已經變成了兩塊翡翠,幾乎已接近透明。商歌舞沒有逃避她的目光,心裏反而覺得有一種殘酷的快意,以及一種自我贖罪的解脫,仿佛那清冷如刀的目光,已完全刺入商歌舞的身體、血液、骨髓、魂魄中……

那晚之後,獨孤映嶽回到家了,一直嘔吐到天明……

……

七天後,“紅巾刀王”商歌舞的頭顱,擺在了“涼城客棧”樓頭的青石案上。

“蔡璇小姐怎麽出花重金殺他的相公?”冷北城皺著眉問。

雖然他一向認為人世間的感情淡漠如紙,但是看見這樣被奉為楷模的愛情,居然如此醜陋,也不禁有些不解。

“因為商歌舞背叛了她。”冷若芊淡漠地笑了笑,許久才淡淡道:“富貴和權勢,是蝕骨的毒藥。不過商歌舞不算是喜新厭舊,當初那個被擄上‘蛇山’女子青螺,才是他的最初所愛。”

“哦?為了報恩和權相的權勢,商歌舞放棄了青螺,然後在功成名就後,再偷偷納為竊玉偷香的外室?”冷北城習慣的皺眉、習慣的輕咳。

“那個時候,那個左相府的孫小姐李青螺姑娘,在為亡母上墳祭拜歸途,為‘六蛇幫’所擄,商歌舞為了救她孤身上山;然而,除了幾乎送命外,根本沒有效果。為了解救她出魔窟狼窩,他只有借助權相‘權力幫’的力量……”冷若芊淡漠地笑:“說起來,真正值得大書特書的,反而是這一段不為世人所知的奇情絕戀呢。”

“原來如此。”冷北城望向樓頭上蔡璇孤寂淒涼的身影,臉上有了復雜的神色:“蔡璇小姐既然知道了,最多也是告知父親長輩,報復懲戒商歌舞和青螺也就罷了,為何又要非置商歌舞於死地?”

冷若芊冷笑,搖頭:“現下的商歌舞,早已經不是當年的小角色商歌舞了。他對於蔡京不僅是大的臂助,更是‘權力幫’八大刀王的領軍人物。說直白一點:今日的‘權力幫’,或許可以沒有大小姐蔡璇,但是絕對不可以沒有商歌舞!這也是蔡璇沒有驚動‘權力幫’的殺手、而是雇傭我們‘涼城客棧’出手的最大原因。”

“所以,”冷北城的嘴角,現出那絲嘲諷的冷笑:“盡管她向父親蔡京哭訴,但是父親能做的,只是勸女兒委曲求全罷了。”

“更糟糕的是,商歌舞做錯了一件事,他不該向蔡璇小姐的三餐裏,下慢性之毒,企圖殺妻,將青螺扶為正室。”冷若芊搖了搖頭。

冷北城微微點頭,有些落寞地道:“到了最後,蔡璇在她那位只知道在女兒身上發泄獸欲的父親那裏,得不到任何援助,又不能忍受眼睜睜地看商歌舞背叛、被他慢慢下毒害死,她只有只身逃出相府、逃出京城……”

“是。”冷若芊簡單的答道。

“兩萬金不是個小數目,”冷北城直視著女孩兒:“芊兒,你答應了蔡璇小姐什麽條件?就是殺了商歌舞和青螺嗎?”

冷若芊笑了笑,然後回答:“有三個條件:一、殺了商歌舞;二、將商歌舞的屍體與她一起火葬後,把骨灰送回‘福建’老家合葬;三、讓那個叫‘青螺’的女子活著,好好活著,至少要活過五十年。”

“生要同眠,死要同穴。讓青螺孤苦伶仃在世上形單影只五十年,又怕青螺死後,會和商歌舞再次相會……”冷北城望著樓頭孤寂淒涼的身影,長嘆:“好厲害的蔡大小姐……”

那樣瘋狂絕望、不惜毀滅一切的心情,只怕和自己當年一模一樣罷?

熱烈地愛,瘋狂地恨。曾在閨中無數次夢想未來的她,在幸福被毀滅後,變成了惡靈。一切的一切,總該結束的。

結束是開始的開始。

樓下,停著一輛華麗奢豪的馬車,大隊頂盔貫甲、荷刀佩劍的騎兵衛士當眾,一身戎裝的“劍帥”獨孤映嶽,抱劍仰頭禮道:“大小姐,相爺派屬下迎護大小姐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