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夜,未央(第2/2頁)

冷若芊身世淒苦,雙腿不良於行,加之身子太過單薄,肺癆之疾時輕時重,無法修習高深內力和高深強武藝。冷北城獨辟蹊徑,悉心調教,使若芊終於練成了一流一的暗器手法,以及對機關之術,了然於胸。

出於對若芊身體弱點的考慮,冷北城歷時九天十夜,嘔心瀝血,費神勞力,精心設計了一輛隱藏多種發射不同暗器的輪椅送給若芊,並給這輪椅起了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冰吻”。

不久之後,冷北城又窮其一生的智慧,為若芊設計鐫造了一輛日後在江湖上令人聞名膽喪,聞風色變的轎子,內外裝置了百余道機關消息,威力無窮,坐轎的名字也取得相當別致,名喚“綺夢”。

巧奪天工的“冰吻”和“綺夢”,輔以“風雪花月”四婢的助力,填補了冷若芊的身體缺陷,再加上若芊自身的心思縝密,機警冷靜,使得她在江湖中的聲名並不比她的三位姐姐稍遜。

客棧的早晨,一如既往的忙碌與安靜。

掌櫃花十八、賬房溫十七、廚子唐招財、夥計雷進寶已經在各自崗位上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貪睡的飛花打著哈欠,閉著眼睛慵懶的開始起床穿衣服、迷迷糊糊去茅房、慢騰騰的洗漱、小心翼翼的化妝。

不知道什麽原因,流風和飛花在樓下隔間裏吵了起來,再過一會又有了逐月的勸解聲,到了最後,就連穩重的飄雪也加入了進去。

火盆裏的炭火忽明忽滅,冷若芊孤獨的坐在“冰吻”輪椅上,聽在耳中,表情很不悅的咳了兩聲,樓下的爭吵聲當即就停止沒了聲響。

冷若芊忍俊,去看滿頭銀發似雪、臨窗而立的哥哥:“剛剛收到隴西傳來的飛鴿傳書,趙侯爺帶著三位公子已經過了‘潼關’,扈從部隊是‘鎮西軍’中最精銳的‘七十二飛雲騎’。”

冷北城拾起鐵鉗子,去撥亮火盆裏的炭火,輕咳道:“‘七十二飛雲騎’是趙輕侯帳下最精銳的親兵,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敢戰善拼,個個都是心狠手辣,冷血無情,殺人如割草,昔年趙輕侯出塞,將‘黨項族’十幾個部落的三萬牧民屠戮一空,就是‘七十二飛雲騎’的傑作。”(參見《牧羊人》卷第三章)

冷若芊柳眉緊蹙,冥思了半晌,才道:“從沿途路線上看,適合伏擊趙侯爺的地點一共有十七處,而最有可能的是在‘洛陽’的‘天街’,那裏地形復雜,人口密集,用以殺手隱蔽、伏擊和撤退,是暗殺的最佳場所。如果我是‘殺手樓’七殺手,就一定會選擇在那裏下手。”

冷北城擡頭,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麽,詫道:“趙侯爺不是只有趙堯和趙舜兩位公子嗎?什麽時候又多出一個兒子?”

冷若芊抿唇:“據說這三公子名喚趙禹,脾氣大的很,舞刀弄槍的,還是個垂髫小童……”

冷北城忽而笑了:“莫非是‘蠍娘子’仇萱的女兒小蠻那丫頭(參見《離別鉤》卷第二、五章)……幾年不見了,她孩子也該長高了吧……”

冷若芊似有所指的應道:“女孩子總要長大的,丫頭也不能像小雞雛一樣,整日地被哥哥保護在翅膀之下,也該獨立的出去面對危險和鼠狼,哥哥總不能保護丫頭一輩子,哥哥總有一天要有嫂子的,你說呢,哥哥……”

冷北城轉身淡淡的道:“丫頭,我們不說這個。”

“哦。”冷若芊輕聲應了一下,心裏有了些小小的難過。

兄妹二人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爐子裏的火苗,映著二人的臉龐,各自低頭想著不同的心事……

大雪紛飛,遠行在即。

客棧前,旗杆下,冷若芊坐在輪椅“冰吻”上,挺直了小小腰身與淚眼婆娑的北城哥哥輕輕的抱了抱,有些聲音哽咽的道:“哥哥,等丫頭回來。”然後由四婢推入“綺夢”小轎,在白茫茫的風雪裏,漸行漸遠……

江湖,就好比一場大雪,紛紛擾擾,永不止歇。

冷北城有點落寞,負手背過身去,悲愴長吟:“富貴浮雲兩相輕,殘山剩水總關情。江湖弟子江湖老,一場遊戲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