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誰是英雄?(第2/2頁)

辰源溫雅地道,“一般而言,道上的朋友,多少都很給我們‘青衣樓’幾分薄面,除了……你們‘大風堂’。”

朱七七反問:“大公子話裏話外的意思,是指責我們堂裏的兄弟姐妹動了你們的貨?搶了你們的買賣?”

辰源語氣平淡的像是在敘說一件與他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若不是‘大風堂’的兄弟,別人誰有這個本事和膽量?貴堂在道上跑的兄弟姐妹很多,各幫各派各山各寨的都有你們的人,要是每夥每路都給我們在背後插上一刀,可不是鬧著玩的。”

辰源突然擡目。

目光如電。

他不看朱七七,他只看安東野,他只問了一句話:“是不是你們做的?”

“是。”這是安東野的回答。

辰源問的直接,了當,單刀直入。

安東野答的簡潔,有力,只一個字,就承擔了一切。

聽完安東野響雷也似的一個字,冷氣逼人的辰源卻轉而溫暖的笑了,將手一引:“三位,請坐。”

他身前有一張小方桌,桌前有四張椅子,桌上有四盞茶,一盤瓜子,一碟花生,以及一些五言六色的糖果。

朱七七與白裘恩對視了一眼,安東野早已大咧咧的撩袍居中端坐,二人只好隨著左右坐定。

辰源又舉起茶盞讓道:“三位,請茶。”

朱七七方欲抽出發髻上的銀簪試毒,安東野已舉起茶盞“咕咚”一飲而盡,豪態畢露。

辰源溫和笑道:“這上等的‘普洱’,三爺這般牛飲,渾然品不出味來,有些可惜了。”

安東野“哈哈”豪笑:“東野生來粗放,還是飲酒飲得痛快,這等細致的香茗好茶,咱享用不來。”

辰源溫善笑道:“飲酒傷身,還容易誤事,還是來點瓜子好了。”說完,辰源自己先抓了把瓜子,在嘴裏磕得“咯嘣”有聲。

安東野顯然沒有耐心去嗑剝那小小的瓜子,而是伸出大手抓了把個頭稍微大一些的花生,邊剝皮邊往嘴裏送,也吃的津津有味。

辰源居然有心情的問安東野:“花生的味道怎樣?”

安東野也居然有興致的答辰源:“很不錯,果實飽滿,哪裏產的?‘關東’地面也不多見啊。”

辰源滿目都是笑意,竟然認真的答道:“是我從‘京師’帶過來的,我的胃不好,身邊一直帶著些瓜子、花生,這些東西暖胃。”

朱七七與白裘恩又互覷了一眼,這兩大巨頭不是要來談判的嗎?怎麽研究起茶水花生瓜子來了?

兩人本來是來“談判”的,這時居然一談起花生的滋味和產地來。

又吃了兩把花生,安東野拍了拍手,笑道:“現在,我們茶葉喝過了,花生也吃過了,也該說說正事了。”

辰源毫不遲疑的立即開口就問:“請問三爺,當今‘京師’,除了貴堂和敝樓,還有誰最具實力?”

安東野也是不假思索的答上去:“蔡相的‘權力幫’。”

辰源再問:“除此之外呢?”

安東野再答:“富貴集團。”

辰源追問:“如若敝樓和貴堂起幹戈、大火拼,最大的受益者將會是哪些人?”

安東野復答:“‘富貴集團’的柴如歌、童貫、馬耘、王劍臨、安天命。”

辰源逼問:“還有呢?”

安東野即答:“當然是‘權力幫’的蔡老賊。”

辰源長長吐了口氣,他這次問得很緩慢、很沉重:“那、我、們、有、什、麽、理、由、讓、這、些、禍、國、殃、民、的、賊、子、得、逞?”

安東野仰面大笑三聲,反問道:“我們堂口和你們樓子已互鬥了十數年,積怨已深,豈是一兩句話就能化解的?”

辰源平淡的道:“早先貴我雙方是一直在互鬥,可是這麽多年來,我們誰也沒能滅了對方,誰也沒有取得全局的勝利。就說五年前,家父布先生與尊師雲老爺子‘老虎口’那一戰,家父失手受創,但令師不久之後也舊傷復發退隱,我們仍就是鬥個旗鼓相當,難分輸贏。”

辰源話鋒一轉:“不過,你們近來連砸了我們樓子的幾個場子,這可等於斷絕了我們活命的活路,我們畢竟也有幾萬口子的人要養活,我們一旦因為此事要拼個你死我活的,豈不是要便宜了‘富貴集團’和‘權力幫’?湖子弟江湖老,大家都是混口飯吃,行事也更該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不是?”

安東野笑而不語,只是把余光看向了一聲不響的白裘恩,和他手上那大大的藥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