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殺人者(第2/2頁)

霜霜為了生活,日夜勞作,已經耗盡了力氣,面對丈夫的拳腳,早已絲毫沒有了還手之力。

——溫良玉!我恨你!

我終於恨上了你!

“賤人!別破壞老子的好事!要不然老子真的打死你這個賤人!”余怒未消的溫良玉揪住霜霜的頭發,拼了死命往石磨上撞,一直撞到她痛呼起來。

溫良玉撒開手,冷笑著將她手中那個翡翠玉鐲一把奪過,他從鼻孔裏“哼”了一聲,拂了拂衣襟,玉樹臨風,昂然出門。

——外表看起來多麽風流倜儻的男子!當日我在府上學堂初見他時,不就是被他如此風流倜儻的談吐舉止所深深迷惑而不能自拔麽?誰又能曾想到,溫文儒雅的衣冠下,卻是的一只喪盡天良、薄情寡義的禽獸!

——不行!他又要去害人!他又要去害席家那個命不久矣的十四歲女孩子!

淩霜霜掙紮著,眼睛裏面的憤怒到了極點——

——席曉穎,那個純潔天真,如同冬日初雪般的孩子,萬萬不能落在這樣的衣冠禽獸手裏!!!

看著溫良玉得意洋洋的往“談亭”那個方向出門去,淩霜霜用盡全身力氣攀著石磨邊緣站起身來,忽然,她的手指觸到了冰冷堅硬的東西——

她低頭一看,原來是她慣常用來搗碎豆子的石杵……

淩霜霜眼中盡是瘋狂之色,她瘋狂的抓起石杵,她瘋狂的追了出去。

將將走到院子裏的溫良玉聽到身後的聲響,極不耐煩的轉頭來看,便見到那石杵帶著瘋狂的風聲,從天而降——

然後,溫良玉的腦袋就碎了,紅的、白的、稠的、稀的,流了滿地……

“哐當!”手裏的石杵掉在地上,順著傾斜的地面滾出好遠。披頭散發、頭破血流的淩霜霜一屁股坐在丈夫的屍體旁,瘋狂的哭著……笑著……

黃昏時分,“吱呀”一聲響,小院的柴門被推開了,一個俏生生的小腦袋瓜兒探進來,左右各看了一下,盯了院中那一棵高大的梧桐樹一眼,自言自語道:“村口第三家……有烏鴉窩的梧桐樹……嗯,就是這裏了。”

仿佛最終確定了什麽,席曉穎吐了吐舌頭,輕輕推開柴扉,走進了空無一人的院子。

“姐姐!淩姐姐!你在家嗎?穎兒來看你了!”驚嘆於小院中的野花美麗,想著女主人的美麗嫻靜,女孩兒清脆的叫了幾聲。

見無人答應,席曉穎往前走了幾步,叩響小屋的房門,喚道:“姐姐,你在家嗎?穎兒來向你道歉的呢!早上穎兒一生氣就胡亂說話,是穎兒不懂事,姐姐你別往心裏去啊……姐姐,姐姐。”

女孩兒呼喚了半天,還是沒有人回答。

席曉穎失望的嘆了口氣,今日真是不順,去“談亭”等溫郎赴約,卻等了一天都不見人來。回家路上,又想著早上對淩霜霜說話有些沒禮貌,女孩兒心頭氣消了後便覺著後悔,尋著淩霜霜說過的居所住址,便來登門賠禮致歉。

穎兒轉身下階,不料卻被一個東西絆了個踉蹌。她低頭一看,原來是一根石杵。

席曉穎本想繼續走開,可是,她目光所及,陡然間,仿佛被惡魔魘住了一般,全身僵硬,一動不動地呆立當場!

——血!有血!石杵沾著斑斑血跡!

席曉穎失聲尖叫起來,她奔下台階去,她打算逃離這個恐怖的地方——

但是,她一轉身,整個人就驚到了!

她看到了一張支離破碎的臉!!!

就在昏暗的天色裏!就在院子角落裏的梧桐樹下!就在那方尚未掩埋完畢的土坑裏!

土松松散散的掩埋到一半,露出了屍體的上半身,腦殼已經被敲碎,赤紅色的血和乳白色的腦漿濺了死者一臉!

然而,席曉穎還是認出了那熟悉的、沒有生氣的臉。

就在昨日,這張俊臉的主人還和穎兒在“談亭”耳鬢廝磨,情意綿綿。他是她的“溫郎”,她的那個談吐不俗、自稱書香門第、家道中落、寡居無妻、懷才不遇的“溫郎”,她的那個山盟海誓、要照顧自己生生世世、愛護她世世生生的“溫郎”。

而現在,他什麽都不是了,他只是一具沒有生命力的屍體。

濃濃的樹蔭下,那個坐在野花叢後的胭脂淚女子,緩緩擡起頭來,看著席曉穎,嘴角居然有無奈的笑意:“穎兒姑娘……對不起,是不是嚇到你了?你為什麽偏偏這個時候來呢?唉,你乖乖的,不要怕,姐姐是為了穎兒好,才殺了這個負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