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情深豈易輕揮劍夢醒何堪一撫琴(第3/9頁)

葛南威道:“我就是因為陳兄彈秦了稼軒那首《水龍吟》,才想到要選用易安居士這首《漁家傲》的。”雲瑚笑道:“聽你們談詞,談得津津有味。你們不是以武會友,倒像是以文會友了。”

葛南威笑道:“我們是琴簫之友,陳兄,你彈奏的《水龍吟》,令人回味無窮,我很想聽你再彈開頭兩句。”陳石星道:“我也想聽你再奏那首《漁家傲》。”葛南威道:“不如咱們琴簫合奏,不過是你彈你的,我吹我的。”陳石星道:“好,這倒別開生面。”

於是他們一個重理琴弦,一個再舉簫管。陳石星彈出:“舉頭西北浮雲,倚天萬裏須長劍!”葛南威吹出:“天接雲濤連曉霧,星河欲轉千帆舞!”琴韻簫聲都是激昂高亢,聽得雲瑚“耳”不暇接。

一拍告終,余音裊裊,散在山巔水涯。就在琴韻簫聲余音裊裊之中,忽聽得一聲長嘯,而且隱約聽得有人贊了一個“好”字!葛南威又喜又驚,說道:“這人不但是知音人,看來他恐怕也是想以武會友。”這嘯聲是從山頂上傳下來的,要不是內功造詣極高,聲音決不能傳入他們的耳朵。

陳石星想起一事,說道:“這人不僅是‘知音人’,恐怕還是‘有心人’,他是有心和我們結納的,這回可不是我聽錯了。”葛南威詫道:“你說的是怎麽一回事情?此人曾經出現過的嗎?”

陳石星道:“我來的時候,也曾在此處為我的舟子朋友彈過一曲,當時我也隱隱聽得一聲長嘯。聞其聲而未見其面,料想當是今日此人。”

葛南威道:“或許那人還在山上,咱們去找找。”

不料當他們登上冠山之巔,卻是什麽人也沒看見。

葛南威嘆口氣道:“看來這位高人還是不願意和咱們見面。”

雲瑚說道:“奇怪,那他什麽要兩次發出嘯聲?”

陳石星也是百思莫解其故,說道:“我以為他是有心和我們結納,原來我是猜錯了。”

雲瑚說道:“不過料想此人也是並無惡意的。”

葛南威道:“當然,他既然是個知音的雅士,還豈能是個壞人?”

陳石星卻有點不以為然,心裏想道:“龍成斌博讀詩書,亦解音律,表面看來,何嘗不也是一個文人雅士?”不過他不願意在初相識的朋友面前,談起龍成斌和雲家的事情。這話放在心裏,沒說出來。

回到楊家,天已黑了。楊虎符道:“我和雷大俠正等著你們回來呢。”陳石星道:“有什麽事麽?”楊虎符道:“咱們進去再談。”

楊虎符帶領他們進自己的書房,一柱擎天已經先在那裏,看見他們,便即笑道:“你們今天一定玩得很高興吧?”

陳石星道:“今日與葛兄同遊,實是小侄生平未有之樂。不過——”

一柱擎天道:“不過什麽?”

陳石星想起楊虎符剛才的語氣,像是有話要和他們談說,便道:“不知楊莊主有什麽事情,還是請楊莊主先說吧。”

楊虎符道:“我是有件事情要告訴葛兄,但並非緊要的事,還是先說你們的吧。”

陳石星道:“我們也沒有什麽事情,不過想向楊莊主打聽一個人。”

楊虎符道:“什麽人?”

陳石星道:“一個我們還未曾知道他的名字的人。”當下把冠山所遇,說了出來。

楊虎符甚為驚異,說道:“冠山附近人家我都熟悉,可沒有如你們所說的這一位高人。恐怕是外來的了。”

葛南威說道:“要是外地來的朋友,他也該來此處為楊家莊主祝壽才是,否則他因何而來?”

楊虎符道:“兩位太看得起我了,此人既然是位世外高人,我又怎敢當得起他來賀壽?不過無獨有偶,剛才也有個人來這裏打聽你呢。”

葛南威道:“是誰?”

“葛兄,你是不是有位師叔名叫池梁的住在川西廣元的?”楊虎符問道。

葛南威道:“不錯,但這位池師叔我是從未見過的。”

楊虎符道:“他派了個姓谷的弟子來,希望你在下個月十五到廣元去與同門相會。”

葛南威道:“我本來想和陳兄多聚幾天的,既有此事,我只好明天走了。”

楊虎符說道:“好。你既然有事,我也不便強留。請代我向令師叔問候。”陳石星說道:“葛兄明天是先到桂林吧?”自陽朔從陸路到桂林,大約一百二十裏路,剛好是一天的路程。葛南威道:“不錯,我打算和杜姑娘步行,順便看看路上的風景,入黑時分,正好可到桂林。”

陳石星道:“那麽明天咱們正好同行。”

楊虎符道:“怎麽你也要走了?你不等雷大俠嗎?”

陳石星道:“我那位舟子朋友絲毫沒江湖經驗,我有點放心不下。要是為了我的事情連累了他的,我心裏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