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手足相殘何太忍鴛鴦同命若為情

荒山異人

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楊炎只好信步所之,走入深山密林,碰碰自己的運氣了。不知不覺,白天已是變成黑夜,好在這晚月光皎潔,楊炎一鼓作氣,攀上一座山峰。他不知道龍靈珠藏在哪兒,只是心中有個念頭,龍靈珠多半是藏在人所難到的地方,他上山越高,就隱隱覺得是和龍靈珠多接近一步。

攀上這座山峰,月亮已過天中,楊炎也感到有點疲勞了。他找到一座平滑如鏡的石台,躺下便睡。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忽在夢中被異聲驚醒。

不是猿啼,不是虎嘯,卻好像是小孩子的哭叫聲音。

楊炎大吃一驚,睡意全消,豎起耳朵來聽。

“你們這些壞蛋敢欺侮我,我就去告訴爹爹……”聲音從遠處傳來,他只隱隱聽見這兩句話,後面的話就聽不見了。那個孩子似乎也跑得很快。

楊炎又驚又怒,心裏想道:“為什麽有人在山上欺侮一個孩子,這個孩子的父親定非常人。”他想起日前所得的那個消息,龍靈珠的父親有個朋友住在祁連山,“這孩子的父親會不會就是那個人呢?”他想,“若然我猜不錯,這夥壞人,多半恐怕也是和白駝山那幫人有關系的了。”

隱隱又聽得見有人說話的聲音了,楊炎伏地聽聲,只聽得那人說道:“大師兄,何以你放走那個孩子?”“大師兄”笑道:“我是要他給我引路呀,你沒聽見他口口聲聲說要回去告訴他的爹爹麽?這孩子倔強得很,讓他自己回去,比咱們迫他帶路要好得多。”

楊炎聽得“大師兄”三字,又驚又喜,想道:“原來是白駝山的第二號人物,司空照和慕容垂把他們的大師兄說得那麽了得,我正好去找他的晦氣。不過且先聽聽他們說些什麽。”

先頭那人說道:“那為什麽還不去追?”

“大師兄”笑道:“你怕這孩子跑得出我的掌心嗎?我要讓他以為咱們追不上他,要是我馬上跟在他的背後,給他發覺了反而不妙。而且我這是一石兩鳥之計,你們懂嗎?”

那人問道:“什麽一石兩鳥之計?”楊炎也想知道,凝神細聽,可惜他們似乎是和那人咬著耳朵說話,楊炎一點都聽不見。過了一會才聽見先頭那人哈哈笑道:“果然真是妙計!”

“大師兄”沉吟半晌,說道:“雲中雙煞、勞家兄弟、彭大遒這班人至今未見蹤跡,連司空照和慕容垂都不知去向,這事可有點古怪。你們下去看看,要是碰上了,叫他們趕快上來。雖然他們幫不了什麽大忙,多少也有點用處。”只聽得四個人同聲答應,那“大師兄”一走,這四個人分成四路下山。

楊炎立即施展“草上飛”的輕功,循聲覓跡,前去追蹤那個“大師兄”。按照他的估計,那些人談話的所在和他的距離不過半裏山路之遙,他施展草上飛的輕功轉瞬即到,月光又是這麽明亮,要追上那個“大師兄”,料想不會有甚困難。

不料他追了半枝香的時刻,兀是未發現那個“大師兄”的蹤影,伏地聽聲,也聽不見聲息。

前面是一片黑壓壓的松林,松林後面是並列的三座山峰,根本就不知道那“大師兄”和那小孩子是跑向何方。

“這大師兄的輕功倒是不弱!”楊炎心裏想道:“但既然發現了這條可以找尋龍靈珠的線索,多花點功夫,也非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他穿過那片松林,松林並沒人家,暗自思忖:“一個小孩子,縱然懂得武功,在這荒山之上,也不敢離家太遠的。這個孩子的家必定是在這三座山峰之一。我先上較矮的這座山峰看看。”

他跑上這座山峰,連野獸也未發現半只,正想下山,忽聽見對面的山峰有聲音傳來。登上高處遙觀,一看之下,又驚又喜。

只見對面山峰的山腰處有塊草坪,草坪上正有人練武。

月明皎皎,碧空無雲,望到對面的山峰,雖然不是十分清楚,也可以看得出練武的人是個三綹長須的壯健老者。在這老者旁邊看他練武的是個少女。

盡管面貌看不真切,從輪廓看來,他已經可以斷定是龍靈珠無疑了。不過兩峰的“空際距離”雖然很近,要跑到對面的山峰,必須下山又再上山,縱然他身具超卓輕功,最少恐怕也得花一枝香時刻。他本來就想過去的,但那個老者練的一套掌法,卻把他的目光吸引往了。

只見那魁梧老者雙掌劃圈,越來越快。楊炎在這邊山頭雖然聽不見呼呼的掌風,卻可以看得見樹葉紛飛,草坪四周的樹木似是碰到大風一樣搖動。

掌風掃落樹葉還不稀奇,更奇怪的是,滿空飛舞的樹葉並不落在地上,而是落在半空結聚成為環形,跟著那老者的身形旋轉。

楊炎看了,不由得暗暗喝彩,心裏想道:“原來他練的這套掌法,不但是掌法奇妙而已,且還是兼練一種上乘的內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