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如此情懷誰可解一般身世總堪憐(第4/14頁)

孟華躊躇未決,再想:“不過他是已經受了傷的,再打下去於他身體會有損害。”當下劍法一變,意在劍先,出招快極,如影隨形的緊逼楊炎,此時他要閃躲都難,更談不上反擊了。

楊炎濁氣上沖,喝道:“孟華,你殺了我吧!”索性連人帶劍,猛撲過去,等於是自己送死!

丁兆鳴大驚急叫:“不可……”話猶未了,只見孟華的劍光恍如化作千點萬點寒星直灑下來,楊炎已經中劍,倒在地上了。

丁兆鳴顫聲問道:“孟華,你、你……”

孟華苦笑道:“我沒殺他,武功也沒廢掉。該當如何,丁師叔,請你處置他吧!”

接著向楊炎喝道:“你現在應該知道,剛才我是有本領可以廢你武功的吧,你認不認罪?”

楊炎暗自後悔,後悔自己沒有早上片刻,自斷經脈。原來孟華使的最後一招,名為“胡笳十八拍”,是他三師父丹丘生傳給他的崆峒派絕招。丹丘生當年仗此一招,不知打敗過多少成名高手;到了孟華手上,精益求精,這一招已是更勝師父當年。

楊炎早就打定主意:打不過哥哥,最後關頭,便即自斷經脈而亡。但他想不到孟華的劍法竟然精妙如斯,此招一出,電光石火之間,就刺著了他的十八處穴道。力度用得恰到好處,血絲也沒滲出半點,但十八處穴道被封,還怎能運功自斷經脈。

盡管他對哥哥誤會甚深,連原有的幾分好感亦已變為惡感,他對哥哥的武功卻是不能不暗暗心服,想道:“他說得不錯,以他這樣的本領,要廢我的武功,確實是輕如反掌,在他的劍下,我想要求死也難。”

但對哥哥的武功心裏暗暗佩服是一回事,口頭上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肯忍受屈辱的。

孟華並沒刺他啞穴,他在孟華喝問之下,傲然說道:“大丈夫寧死不屈,你要殺我容易,要我求饒,那是萬萬不能!”

孟華氣怒交迸,喝道:“虧你還有臉說自己是大丈夫?”

楊炎冷笑說道:“我的武功雖不如你,品格卻不見得比你差了,哼,哼,我還不屑於做你這樣的偽君子呢!”

孟華怒道:“我怎麽是偽君子了?”

楊炎冷冷說道:“你想要殺我,卻不敢殺我,不過是怕人說你‘骨肉相殘’罷了。好,那我就成全你的名聲吧,你編排我的罪名,我全都承認,就是不認你是我哥哥!那你可以毫無顧慮的一劍把我殺掉了,動手,快動手呀!”

孟華心中痛如刀割,淒然說道:“你錯了,我不殺你,並非是怕人閑話。你不認我做哥哥,我還是認你做弟弟的。但也正因為你是我的弟弟,而你又沒有絲毫悔過之心,我、我只能、只能……”疊聲說了兩次“只能”,緩緩的舉起手掌,便待向楊炎的天靈蓋拍下去。

丁兆鳴喝道:“孟華,你剛說過的話就忘記了麽?”孟華怔了一怔道:“我說過什麽?”

丁兆鳴道:“你說過楊炎是由我處置的!”孟華松了口氣,收掌說道:“是。但憑師叔處置這個孽徒!”

交由孟元超管教

丁兆鳴道:“按說他罪在不赦,姑念他年幼無知,暫且將他逐出本門,交由令尊嚴加管教!待他將來改過自新,再準他重列門墻。孟賢侄認為這辦法怎樣?”要知孟華是天山派記名弟子,論地位還在丁兆鳴之上。故此雖說他已授權由丁兆鳴處理此事,但丁兆鳴按照規矩還是必須有此一問,以示對他尊重。

這正是孟華心中所想,口裏卻不敢說出來的辦法。當初他要丁兆鳴陪他同來,就正是提防有此際之事,盼丁兆鳴能夠出頭為他轉圜的。他心中歡喜之極,臉色卻是一表端莊地答道:“師叔計慮周詳,師叔說是該這麽辦自是不會錯的。我沒異議。”

丁兆鳴道:“好,那就這麽辦吧。是你押他回去,還是我押他回去?”

楊炎聽說要把他交給孟元超管教,這真是比要他的性命還更難過。要不是他被點了十八處穴道,他一定會憤怒得暴跳起來,如今則只能躺在地上嘶聲大叫了。

“做不做天山派弟子我不大稀罕,要我受孟元超的侮辱,我死也不能!”他直呼孟元超之名,丁兆鳴、孟華和邵鶴年都是不禁變了面色,眉頭大皺。丁兆鳴斥道:“胡說八道,你的爹爹管教你,怎能說是侮辱?”

孟華心裏猜想:“炎弟想必是已從辣手觀音那裏,知道了他的身世之秘。不過救他性命要緊,父子兄弟之間的誤解,慢慢再想法消除。”他怕楊炎繼續胡說,便即補點了他的啞穴。

回到原來的話題,孟華說道:“我回天山吊喪,不僅因為我是得過老掌門指點武功的本派記名弟子,要盡弟子之禮,而且是代表義軍和我爹爹吊喪的。吊喪之後,我也還有一點公事要辦,自是不能為這孽徒之故,因私廢公。只好偏勞師叔了。”還有一件“秘事”他不便說出來的是,在他的猜想,冷冰兒碰上這樣意想不到的“尷尬之事”,一定是傷心之極的了。他要找到她為弟弟“贖過”,勸慰她並要求她“饒恕”自己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