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情債難償愁脈脈相思未了恨綿綿

只見裏面繡榻橫陳,珠簾半卷,一個女子臥在床上,臉朝外向,星眸緊閉,帶著病容,這女子正是王燕羽!

鐵摩勒吃了一驚,轉身便跑,忽覺勁風颯然,展元修的手指已搭上了他肩背,沉聲說道:“鐵兄,你不能跑!”

鐵摩勒沉肩縮背,用了一招“霸王卸甲”,消去了他那一按之力,喝道:“你誘我到此,意欲何為?”

展元修如影隨形,緊迫不舍,鐵摩勒逃至中庭,展元修已搶快一步,堵住了門戶,說道:“不錯,是我誘騙鐵兄,但卻並無惡意,確確實實是想請你為我的師妹治病!”

鐵摩勒一掌劈去,斥道:“胡說八道,你這廝分明是王伯通的黨羽,想來陷害於我,哼哼,我雖然落了你們的圈套,你想要我束手就擒,那卻是萬萬不能!”

展元修用綿掌的功夫,接連化解了鐵摩勒剛猛之極的連環三掌,趁著鐵摩勒換招之際,托地跳出圈子,說道:“鐵兄,你已經親眼看見她了,難道你還看不出她確是生病嗎?怎的你不相信我的話?”

鐵摩勒與他拆了幾招,驀地想起一人,喝道:“且慢,你是不是那日在龍眠谷救出王家老賊的那個蒙面人?”

當日那蒙面人雖然只是略施身手,但所用的都是上乘招數,所以鐵摩勒的印象很深,他剛才與鐵摩勒對掌,其中有一招就正是當日用過的。

展元修道:“好,你既然看出我的來歷,那你就更應該相信我了。”

鐵摩勒道:“哼,哼,你這話剛好要顛倒過來,你那日舍命救出了王伯通,還說不是他的黨羽?”

展元修道:“老實告訴你吧,王姑娘是我的師妹,我正是因為不願意她跟那些強盜胡混,才把她從她父親身邊拉回來的。至於救她的父親,那完全是為了她的緣故。並非我贊同王伯通的行為。當日,我救人的經過,你也是曾見到的了。不錯,我是舍命救了他們,但我可沒有傷害過你們的一個人。若然我是王伯通的黨羽,辛天雄還有命嗎?即是你那位韓姑娘,最少也要帶點傷!”

鐵摩勒想起那日他在辛天雄斧底救人,和在韓芷芬劍下拉走王燕羽的情景,心想憑他的武功這確也不是虛言,對他的敵意稍稍減了一兩分,說道:“好,我姑且信你的說話,信你不是王伯通的黨羽。那麽,王伯通這老賊現在是不是在這兒?”

展元修道:“她父親名利之心太重,妄想借外人之力,稱王稱霸,我勸不動他,只好由他去了。只留下了她的女兒在這裏養病。”

鐵摩勒心想:“這展元修縱使不是敵人,最少也是個是非不分的糊塗蛋,既然勸不動王伯通,為何不將他殺了?”鐵摩勒是個恩怨分明、是非清楚的硬漢子,他卻不想展元修是王燕羽的師兄,怎忍殺師妹的父親,何況其中還有一段別情?鐵摩勒總是要求別人都像他一樣,因此往往不肯原諒人家。

展元修見鐵摩勒神色不定,又釘緊一步道:“我的話已說得清清楚楚了,你當真是見死不救麽?”

鐵摩勒道:“你怎的歪纏不清,我不是說過了我不會治病的麽?”

展元修冷冷說道:“我不是也說過了麽,別人的病你不能醫,我師妹的病你一定能醫。只要你見一見她,說一聲:是我來了。我看她的病就會好了一半!”說話的腔調,頗有點酸溜溜的味兒。

鐵摩勒滿面通紅,在這瞬間,王燕羽和韓芷芬的影子同時在他腦中出現,他有點可憐王燕羽的癡情,同時也想起了未婚妻子臨別的叮囑,他驀地大聲說道:“你不知道你師妹是我的仇人?休說我不會治病,就是能治,我也不會救她!”

展元修道:“我知道她曾殺了你的義父,但,她不是也曾經救過你一次性命麽?”

鐵摩勒道:“我在龍眠谷中不殺她,已經是報了她的恩了。”

展元修冷笑道:“一個人的性命,也可以像債務一般,一筆一筆地計算清楚的麽?”

鐵摩勒的心劇烈地跳了一下,叫道:“不管你怎麽說,我是非走不可!還我的馬來!”

展元修道:“老實說,你的馬是我弄壞了的,你不給我治病,你的馬也絕好不了!”

鐵摩勒固然舍不得這匹馬,但卻更怕見王燕羽,一怒之下,口不擇言地罵道:“你這壞蛋,以後我再和你算賬。今天,我卻是寧可不要此馬,也決不理你歪纏!”

展元修也生了氣,峭聲說道:“好呀,我好心好意地請你來,你卻罵人,老實說,不是看在我師妹的分上,我才不會對你這樣客氣!你不肯救人,今天要走,可是萬萬不能!”

鐵摩勒道:“你不讓走,我偏要走!”展元修冷笑道:“當真要走?你就試試吧!”呼的一掌,立即劈面打來,掌勢既剛猛而又飄忽,與剛才大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