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漠外隱神龍 高深莫測荒山逢異士 虛實難知

幽萍這一嚇非同小可,回頭望去,只見陳天宇正抓著一個人,叫道:“就是他!”冰魄寒光劍的劍鞘還隱隱在他罩袍底下露出。幽萍急忙上前搶劍,那人忽地哈哈一笑,往人叢中一鉆,一溜煙地跑了,陳天宇手中卻多了一件長衫。這一招正是扒手們慣用的“金蟬脫殼”之計。

陳天宇大叫“捉賊”,跟蹤追拿。陳天宇輕功雖好,卻遠不如那人溜滑,一晃眼間,那人已溜出人叢。陳天宇撞得看熱鬧的東倒西歪,追出來時,只見那人已飛身跳上一座帳篷。在這種三教九流會集的露天市場,扒手搶東西乃是常見之事,看熱鬧的人也不以為意,反而罵陳天宇莽撞。

陳天宇與幽萍擠出人叢,只見那個扒手在帳篷上捧著冰魄寒光劍細心觀賞,嘖嘖贊道:“好劍,好劍!”幽萍大怒,與陳天宇雙雙躍起,也飛身跳上帳篷,那人翩如飛鳥,三起三落,已跳過幾道帳篷,落在廣場後面的空地。

陳天宇心中一凜:這扒手的輕功竟然不在他們之下!這廣場是拉薩城內葡萄山下的一大片空地,而布達拉宮就建在山上。這扒手奔上山坡,卻不是朝著布達拉宮的方向,而是向西南方落荒而逃。陳天宇與幽萍緊緊跟蹤,總是距離數丈之地,追他不上。陳天宇暗暗驚奇,道:“此人恐怕不是尋常扒手!”幽萍道:“管他是什麽人,他把我的寶劍偷去,我就放他不過!”

扒手在前,兩人在後,風馳電逐,再追了片刻,已從山前追到山後,追入曠僻的山地,山上布達拉宮的燈火,隱隱照見那人的背影,陳天宇叫道:“這位朋友,請別戲耍啦!”那人不理不睬,一股勁地往前飛逃,冰魄寒光劍握在他的手中,正好借著寶劍的光芒給他照路,追了一陣,雙方的距離更遠了。

忽然那扒手又停了下來,只見前面一座房屋透出燈火,房屋形式甚怪,好像帳篷一樣,不是常見的方形房屋而是圓形的,四周圍有圍墻,氣派不小。那扒手奔到圓屋之前,縱身一跳,跳上圍墻,避進屋內。

幽萍道:“原來這裏竟是強盜窩。”飛身跟入。陳天宇想勸她不可造次,已來不及,只好跟她進去。

眼睛一亮,只見大廳上點著兩行粗如兒臂的牛油燭,照耀得如同白晝。廳上坐著一位穿著滿州服飾的武官,那扒手將冰魄寒光劍捧上,武官抽出來一看,“咦”了一聲道:“不錯,是這把劍。那女子也來了嗎?”

冰魄寒光劍名符其實,一離劍鞘,便是一片寒光,尋常人只要被這寒光冷氣一沖,立刻便會暈倒。這軍官卻視若無事,把寒光劍在面前晃來晃去,連“乞嗤”也不打一個。

幽萍翩如飛鳥,掠上台階,叫道:“還我劍來!”那軍官盯了她一眼,道:“這劍是你的嗎?呀,不對呀!”幽萍道:“什麽不對?”那軍官眯著一雙眼向她上下打量,道:“你再走兩步看看。”幽萍大怒,縱身一躍,一揚手就是兩枚冰魄神彈,分打軍官與那扒手。那軍官身法好快,只見他一伸手,就搶在扒手的前頭,用“千臂如來”的接暗器手法,將兩枚冰魄神彈都接到手中。冰魄神彈給他一捏,都在掌心爆裂了,一縷縷寒氣在他指縫之間透出。

幽萍冷笑道:“你知道厲害了麽?還敢不敢要我的寶劍?”冰魄神彈的寒氣,離身數尺,就已刺體侵膚,何況在掌心捏碎?幽萍只道他定然禁受不住,必要討饒,哪料這軍官把手掌一攤,隨手在衣上一揩,將冰水抹幹,“咦”了一聲道:“這暗器倒有點邪門,幸虧是我,要是別人,不冷死也得大病一場。”

陳天宇不由得心中大駭,這軍官手捏冰魄神彈,仍是若無其事,這份本事,看來不在白衣少年之下。他正欲上前行禮,幽萍已欺身急進,左掌一揮,右掌劃了一個圓弧,掌勢飄忽,似左反右,這是達摩掌法中一個厲害的擒拿招數,那軍官搖搖頭道:“越發不對了!”手臂一伸,倏的抓下。陳天宇大吃一驚,看這軍官出手,淩厲無比,只恐幽萍受傷,心急之下,不假思索,飛身一掠,拔劍便刺。那軍官道:“好俊的功夫,後輩之中,也是不可多見的了!”口中說話,手底不緩,左臂又倏一伸,陳天宇只覺手指一松,長劍已給他夾手搶去,人也被他抓著。

那軍官雙手齊出,將陳天宇與幽萍都抓了起來,隨手一擲,兩人還未叫出聲音,都已被他輕輕的地擲落一張有靠背的椅上,端端正正地坐著,絲毫也沒有受傷,力度用得之妙,真是不可思議。

陳天宇與幽萍睜大了眼,只見那軍官微微一笑,道:“這兩把劍還你們不難,但你們可得實說,究是何人?”陳天宇道:“家父是薩迦宣慰使陳定基。”那軍官呵呀一聲道:“原來是陳公子,適才得罪了。”又問幽萍道:“你呢?”幽萍賭氣不答,那軍官道:“適才冒犯,實是出於一場誤會。我以為你是另一個女子,誰知你和她所用的寶劍,雖然相似,你的武功卻與她差得太遠!所以我連說不對,不對。”此言一出,陳天宇與幽萍都跳了起來,幽萍搶問道:“你見到什麽女子了?”那軍官道:“你到底是她的什麽人?”幽萍道:“我是她的侍女!”那軍官點了點頭,道:“唔,這就對了。那你的主人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