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回鏢局宏張豪士集簫聲低奏故人來(第2/6頁)

任紅綃叫道:“表哥且慢動手!啊,小柱子,果然是你!”李中柱笑道:“難為你這賊丫頭還認得我,昨天我卻是對你無禮了。”任紅綃道:“小柱子,這是怎麽回事?你既然知道是我,昨天為何又不把話說明?”李中柱笑道:“昨天我還怕認錯人呢,你這麽一叫我,我才敢斷定是你。”

李中柱叫任紅綃做“賊丫頭”,任紅綃居然並不生氣,谷嘯風驚疑不定,連忙問道:“他是什麽人?”

李中柱摸出一管玉簫,忽地吹了起來,簫聲悲壯,感人肺腑,任紅綃顧不得答話,先自聽得呆了。

谷嘯風正自奇怪他為什麽忽然吹起簫來,丁實和韓佩瑛也走出來了。韓佩瑛妙解音律,在谷嘯風耳邊說道:“他吹奏的曲調是從杜閣部的一首詩譜出來的,現在是下半闋。”輕輕念道:“野哭幾家聞戰伐,夷歌處處起漁樵,臥龍躍馬終黃土,人事音書漫寂寥。”

谷嘯風心裏想道:“杜老此詩是悲憫戰禍的,不知他吹奏此詩是何用意?不過他倒是文武全才的人呢。如此人才——豈能甘心做金虜的走狗,莫非他當真是試探我的?”

心念未已,李中柱一曲已終,手撫玉簫,向丁實施了一禮,說道:“這位敢情是丁老板了。丁老板,我是特此來向你請罪的。”

谷嘯風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只見丁實臉上現出又驚又喜的神情,說道:“李兄,尊師想必是檀大俠吧?應該賠罪的是我,我不知道你是檀大俠的弟子。”

李中柱笑道:“不錯,丁老板聽了我的曲子,果然一猜就著。那麽我的來歷,大概也用不著和谷兄說了。”

這一下大出谷嘯風意料之外,原來丁實所說的“檀大俠”,正是天下聞名的武學宗師之一的“武林天驕”檀羽沖。武林天驕和蓬萊魔女柳清瑤、“笑傲乾坤”華谷涵是最要好的朋友,他們的交情谷嘯風是早已知道的,雖然他還沒見過武林天驕。

谷嘯風這也才恍然大悟,心裏想道:“怪不得他的點穴手法和公孫璞相同,公孫璞的驚神指法一半是得自武林天驕的傳授,他和我說過的,我剛才卻沒想起。”

任紅綃大喜道:“小柱子,原來你已投得明師,我卻一點也不知道。但丁香主——你何以一聽他的簫聲,就能夠知道他的來歷呢?”丁實笑道:“對於音律,我是一竅不通。但這支曲子,我卻是曾經聽得檀大俠吹奏過的,那是差不多二十年之前的事情了。”

原來二十年前,北五省的綠林豪傑第一次在金雞嶺集會,“蓬萊魔女”柳清瑤就是在那次綠林大會中被推選為綠林盟主的。當時丁實出道未久,還是長鯨幫中的一個小頭目,作為幫主洪圻的隨從,參加盛會。

武林天驕以大會特別邀請的客人身份,前來觀禮,在慶祝蓬萊魔女當選盟主的那天晚上,他酒後吹簫,吹的就是這個曲子,用的也是這根暖玉簫。

丁實說道:“當年我得聆令師雅奏,樂聲從這管簫中吹出,當真是響遏行雲,我對音律之道雖然一竅不通,這支曲子卻還記得,這管玉簫也還認得。”

李中柱重新和谷嘯風見過了禮,說道:“適才多有得罪,谷兄切莫見怪。”

谷嘯風笑道:“任天吾是我舅舅,也難怪你要試探我的。”

李中柱跟著向韓佩瑛賠禮,說道:“昨天在那小茶館中,你們一定以為我是個輕薄少年了。”

韓佩瑛道:“你和任姑娘是從小相識的嗎?”

李中柱道:“不錯。我是她外祖父的鄰居,小時候時常在一起玩的。後來任家搬到別處,我們就沒有見面了。”

任紅綃道:“我們本來是住在山東聊城的,和外祖父所住的武城相去不遠,所以小時候我一年之中最少有半年是住在外祖父家裏。後來我家搬到了河南舜耕山,媽難得再回娘家。前幾年我外祖父去世,我們到武城奔喪,才知道他們李家也早已搬走了。”接著笑道:“小時候我叫他小柱子,他叫我做賊丫頭的。昨天在那小茶館,如果他敢叫我一聲賊丫頭,我就知道是他了。”

李中柱笑道:“那時你正在生我的氣,我還敢這樣叫你?”

韓佩瑛笑道:“紅綃,小時候你很淘氣嗎?”

任紅綃笑道:“不錯,小時候我是比他淘氣,但也沒有偷過他的東西。他叫我做賊丫頭,是另有原由的。我的名字是外祖父給我取的,外祖父說紅綃是唐代的一個女俠,紅綃盜金盒消弭兵災的故事,你們是知道的了。外祖父要我效法這位前朝俠女,小柱子聽了紅綃的故事,卻就笑說我是賊丫頭了。”

李中柱道:“今後我不會再這樣叫你了,你現在已經是一位名副其實的女俠啦。”

任紅綃道:“你怎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