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回深入苗疆尋愛侶誤投羅網醉奇花

谷嘯風只覺渾身痕癢,好像有無數蟲蟻在他身上爬行,那種不舒服的感覺,真是難以形容,再過片刻,那些無形的蟲蟻,竟似鉆進了骨頭,骨頭都好似酥化了。痛還好受,奇癢可是比痛更要難堪。谷嘯風忍不住用力抓癢,抓得皮穿肉裂,鮮血淋漓,痕癢之感,卻是越來越厲害了。

不過一會,谷嘯風已是給折磨得筋疲力竭,神智模糊。他若是完全不省人事還好,偏偏那種奇癢的感覺就似從臟腑裏透出來,要睡也睡不著,只是連抓癢的氣力都沒有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正在他給痛苦煎熬得極度難堪,迷迷糊糊之際,忽然感到一陣清涼,痕癢大減,真有說不出的舒服。

谷嘯風清醒過來,定睛一看,卻原來是那個苗女正在他的身上塗抹不知什麽藥膏,他的上衣早已被那苗女脫下了。

蒙賽花見他張開眼睛,柔聲問道:“舒服點嗎?”谷嘯風哼了一聲,不理睬她。心裏雖然恨她助紂為虐,但得她止了痕癢,總是好過得多。是以只好既不謝她,也不罵她。

蒙賽花好似知道他的心意,說道:“你一定是恨極我了。但我實在是不知她會這樣對你的。”

谷嘯風忍不住冷笑道:“是那妖婦叫你來給我賣好的,是嗎?你們一個做好,一個做歹,意欲何為?”

蒙賽花忽地眼淚滴了下來,說道:“我是冒著給師父責打的危險來給你醫治的,你還把我的好意當作惡意!呀,我已經向你認錯,你都不能原諒我嗎?”

谷嘯風看她不像做作,當下半信半疑地問她道:“你們不是串同做戲的,那妖婦為什麽讓你進來?”

蒙賽花道:“師父已經出去了,她一出去,我就進來給你醫治的。”

谷嘯風道:“你為什麽不怕師父回來責打?”

蒙賽花雙頰暈紅,半晌說道:“我對你不住,累你受苦了。給師父責打,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谷嘯風道:“你既然不是壞人,為何聽那妖婦指使?”

蒙賽花道:“我的師父這樣折磨你,難怪你要罵她。不過她對我們父女,卻是曾經有過恩惠的。有一年,我們苗峒裏發生瘟疫,全靠她給我們父女醫治,才得保全性命,所以我就認了她做幹娘,又拜她做師父。”

谷嘯風心裏想道:“俗話說的,曹操也有知心友,關公也有對頭人,這話確是說得不錯。不過她不知道那妖婦只是想利用他們苗人罷了。”

蒙賽花說道:“你和幹娘結有仇冤,我真的毫不知情。我只是照她的吩咐行事罷了。她出門的時候吩咐我,倘有我不認識的陌生人來找她,就要用那花香令他昏迷。唉,倘若我知道她會這樣折磨你,我一定不會做的。”

谷嘯風道:“一個人的好壞,不是看他一件、兩件事情,你現在知道你是做了錯事,知道辛十四姑是如此毒辣的惡婦,那就好了。”

蒙賽花道:“我們父女曾經受過她的恩惠,所以我以前一直把她當作好人。”

谷嘯風道:“她是想利用你們父女對付漢人中的好人。”

蒙賽花道:“那次她要我們幫她對付一個姓韓的老頭兒,這老頭兒是你的嶽父,對吧?事情過後,我們總峒主派來一個姓石的使者,他也是這樣說的。當時我還不大相信呢,現在可相信了。”

谷嘯風道:“為什麽你現在相信了?”

蒙賽花道:“因為你也是這樣說。”

谷嘯風不覺一怔:“我和她不過剛剛相識,為什麽她會相信一個陌生人的說話?”

蒙賽花道:“她和你結的什麽仇冤?啊,對了,我想起來了,她剛才要你帶她去找你的嶽父,敢情她是因為和你的嶽父結了冤仇因而遷怒於你的,是不是?”

谷嘯風道:“不錯,她毒死我的嶽母。”

蒙賽花道:“為什麽?”

谷嘯風覺得她問得太多了,淡淡說道:“我不知道。”

蒙賽花笑道:“你不知道,我倒知道。我們苗家女子,最是癡情。幹娘的手段是毒辣了些,但在我們苗家女子看來,倒也未嘗不可原諒呢。”

谷嘯風吃了一驚,心道:“怎的她竟有這個想法,真是糊塗!”

蒙賽花忽道:“你的妻子呢?我們苗家,夫妻總是在一起的,為什麽你卻是獨自一個人?”

谷嘯風道:“我們還未成親,但我正是要來找我的未婚妻子的!為的就是怕她遭了你幹娘的毒手!”

蒙賽花笑道:“這麽說你也是有情有義之人了。那位韓姑娘想必是十分美貌的了,是嗎?”

谷嘯風道:“一個人是美是醜,要看內心。不錯,我的未婚妻子長得很美,但她心地更好!”

谷嘯風心裏想道:“她若是心地善良,聽了我這番言語,縱然對我有甚癡心妄想,也該斷了念頭了。但若是她心腸惡毒,像她幹娘那樣,那也就可能因妒生恨,對我橫加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