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O六回玉女有情憐俠士奸徒無義叛紅妝(第2/9頁)

麻大哈到了大都,恰逢比武之會,他預料武、檀二人很可能到場觀看比武,於是便與一眾同門埋伏場中,伺機而動。結果是捉不到武士敦,卻出乎意外地捉到了與武士敦同來的仲少符。

仲少符聽了麻大哈和上官寶珠的談話,這才明白了自己是遭受了無妄之災,不禁大嘆倒黴。心念未已,只聽得上官寶珠笑道:“這小子糊裏糊塗地給咱們捉了來,也真算得是無妄之災了。要是他知道個中原委的話,一定會罵咱們的手段太過卑劣呢。”上官寶珠好像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似的,把他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麻大哈道:“罵自由他罵去,我為了向師父交差,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上官寶珠道:“但他與咱們無冤無仇,咱們這樣的害他,於心何忍?”

麻大哈“哼”了一聲道:“你的心地倒是慈悲得緊,哼,你可知道‘無毒不丈夫’這句說話?”

上官寶珠嘆了口氣,說道:“你的師父要把他交給蒙古人作見面禮,萬一蒙古人把他殺了,咱們這個孽可就造得大了。你笑我懦弱也好,我總覺得害了一個無辜的人心中實是難安的。不過,你既然定要如此,我也只好由你。總勝過捉到了武士敦。”

麻大哈怔了一怔,瞪眼說道:“為什麽?武士敦是我的仇人,難道你不想我報仇?”

上官寶珠道:“但武士敦也曾是你的救命恩人,我記得你和武士敦說過這樣的話:有朝一日,萬一武士敦落在你的手裏,你殺了他之後,就要跟著自殺的。你說這是恩仇俱了,這樣做就對得住他了。可是我卻不願意你死去呢,所以我也就寧願你不報此仇了。”

麻大哈縱聲大笑,說道:“寶珠,你也太天真了,你以為我是當真的麽?”

上官寶珠道:“什麽?難道你這是騙武士敦的假話嗎?”

麻大哈道:“當然,我若不是這樣冒充好漢,我還有什麽面子。當時武士敦釋放了我,我不是這樣說話,怎能落台?”

上官寶珠呆了半晌,說道:“麻大哈,我、我想不到你竟是這樣的人!”

麻大哈道:“怎麽,你後悔和我要好了麽?哼,我若不把你當作知心朋友,我也不會把心腹之言告訴你的。”

上官寶珠道:“我心裏亂得很,你容我靜想一會。”麻大哈又“哼”了一聲道:“想些什麽?”過了好一會子,上官寶珠緩緩說道:“麻大哥,我想再問你一樁事情。”

麻大哈道:“你今天怎的這麽多話,我還有事情要做呢。”言中已露厭煩之意。上官寶珠柳眉一揚,撅著小嘴兒道:“好,你不想聽我也不要問了。”麻大哈雙肩一聳,作出一個無可奈何的神氣,說道:“好啦,好啦,別生氣了。我磨你不過,你要問就問吧。”

上官寶珠道:“你是金國人,又曾經做過禦林軍的軍官的,如今你的師父幫了蒙古人,假如將來蒙古興兵來打金國,你怎麽辦?那時你是跟你師父呢,還是和你師父作對?”

麻大哈怔了一怔,似乎是想不到她會提出這個問題,呆了半晌說道:“未必就會打起來的。”上官寶珠道:“如果打起來呢?”麻大哈道:“那就到時再算了。金國是我父母之國,但師命亦是難違,所以我只能、只能……”上官寶珠道:“只能怎樣?”麻大哈道:“我只能見機行事,順勢而為了。”上官寶珠道:“我還是不明白你的意思,什麽叫做見機行事,順勢而為?”麻大哈苦笑道:“你真是打破沙鍋問到底,非得我明白說出來不可麽?好,那我就告訴你吧,到了那時,哪一邊得勢我就幫哪一邊。”

上官寶珠道:“哦,原來你也是像你師父一樣,是……”麻大哈道:“是什麽?”上官寶珠道:“不說了,說了你會生氣。”原來她想要說的是:“原來你也是像你師父一樣,是個反復小人。”

上官寶珠雖然沒有說出,但麻大哈已是明白,笑道:“既然不是好話,我也不要聽了。好了,我現在要出去看看了。你在這裏看守這個小子,可不要跑開。我帶東西回來給你吃。”原來這次是由他作為首領,率領同門到大都行事的。同門之中有幾個還是他的師兄。只因他的師父認為他最能幹,所以由他發號施令。他和上官寶珠逃到了這座破廟,他的一眾同門,卻還未見蹤跡,是以他要出去探聽,以便接應。

仲少符在麻袋裏聽了他們的談話,心裏想道:“這個女的似乎心腸還好一些,這個男的卻是陰險狠毒,壞得透了!可惜我不知著了他們什麽道兒,力氣都使不出來。要不然倒可以趁這個機會逃跑。”他試運真氣,一點一滴地把真氣力積聚起來。

麻大哈走後,上官寶珠芳心歷亂,許多從來沒想過的問題一霎時都想起來了。原來她之所以愛上麻大哈,只是因為她自幼與他相處,從來沒有與第二個男子接近過的關系。後來她長大了,漸漸發覺麻大哈有許多令她不能滿意的地方,但也還是對他百依百順。可是到今天,她把麻大哈的面目看得更清楚了,心中可就禁不住有些兒動搖了,暗自想道:“原來他也是個反反復復的小人,這樣的人,我把終身付托與他,靠得住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