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覓我情郎逃玉女阻他父子動幹戈

金碧漪道:“他知道我是義軍中人,便向我打聽義軍所在。我問他,你要找義軍做什麽?他才說出他要找的是孟叔叔。我當然就問他,他和孟叔叔是什麽關系啦?”

呂思美道:“你一問他就告訴你了?”

金碧漪道:“不,他並沒有爽爽快快的答復我,而是吞吞吐吐的好像有甚隱情。後來給我追問得緊,他才含糊地說,說是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親人,孟叔叔是他師父的好朋友,就如同親人一樣。他最大的心願,就是盼望見到孟叔叔。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下來了。看這情形,我猜想孟叔叔和他的關系定然非比尋常,不僅師門交厚。”

這番話又是半真半假,其實楊華說的是要找孟元超報仇,他告訴呂思美卻把“仇人”變成了“親人”了。這是因為她揣度呂思美剛才的口氣,心中已經隱約猜著幾分,這才特地改變楊華的說話,來向呂思美試探。

在知道內情的呂思美聽來,這番話卻正是合情合理。呂思美不禁想道:“原來楊華果然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世,他之所以放走楊牧,大概是因為要報答楊牧幾年養育之恩?”正因她有這個想法,所以後來她和丈夫與楊華相遇之時,就當作楊華已經知道身世之隱,避免和他提及了。

金碧漪道:“宋嬸嬸,你怎麽不說話呀?你是孟叔叔的師妹,應當知道他的事情的。這個楊華究竟是孟叔叔的親人,還是楊牧的親人?”

呂思美道:“你為什麽如此關心這個楊華?”

金碧漪面上一紅,說道:“他若是孟叔叔的親人,咱們就應該幫忙他,對不對?但他若是楊牧的親人,我下次見他,可就要把他殺了!”

呂思美給她一嚇,果然就給她嚇出了實話,心想:“她已然知道了這麽多,那也不妨告訴她了。”於是說道:“我沒有見過這個楊華,但聽你這麽說,我已經可以斷定了!”

金碧漪道:“斷定什麽?”

呂思美緩緩說道:“他是孟叔叔的兒子!”

金碧漪在清晨的草原跑了一程,朝陽已經沖出雲海,風過處,草浪起伏,像是一片金色的海洋。

她心亂如麻,“為什麽還沒有看見楊華呢?唉,他連自己的父親是誰都未知道。我一定要告訴他,不許他去做傻事!”

金碧漪是在楊華之前兩天來到昭化的。不過她是女扮男裝,一到昭化,就躲在帳幕裏面,日間並不露面。

她來到這天,尉遲炯和孟元超剛剛離開;過了兩天,韓威武這幫人也來了。她不願意有第三者在場,楊華和韓威武住在一個地方,她當然不便立即露面找他。

她知道楊華要去找孟元超“報仇”,當然她也料想得到,楊華在柴達木的時候,一定已經向冷鐵樵打聽清楚,知道孟元超的去處了。

她在等待,等待楊華單獨去追蹤孟元超之時,她也才單獨去追蹤他。

她住的那座帳幕正在騾馬場附近,這一天聽見外面的人嘩然大呼“好快的馬!”出來看時,鄧明珠騎的那匹白馬早已跑得看不見了,她看見的只是楊華騎的那匹紅鬃馬。她心中有病,不敢向人仔細打聽,只道楊華一到昭化,知道了孟元超的行蹤,便急不及待的與韓威武分手,馬上去追趕孟元超了。

一來白天不便露面;二來是因為白教法王和她父親是老朋友,臨走之前,她不能不去遞個拜帖,以免將來受到父親的責怪。故此她是在差不多午夜的時候,方始動身的。她估計自己這匹白馬的腳力一定比楊華騎的那匹紅鬃馬快得多,不妨讓他先走一天半天。

她知道尉遲炯是要前往回疆,孟元超則是要往西藏。他們兩人一離開昭化,便要分道揚鑣的。楊華既然是去找孟元超,走的當然也是前往西藏的路了。怎料得到楊華是把鄧明珠錯作是她,而鄧明珠前往天山,走的可是尉遲炯前往回疆的那一條路。兩人是不會相逢了。

太陽越升越高,是將近中午的時分了。金碧漪的心裏也是越來越焦急,為什麽還沒有看見楊華呢?她仔細察視,草原上也沒有馬蹄的印痕。

“難道他是走錯了路?”金碧漪終於起了疑,暗自思量。“反正只有兩條路,我的馬快,回頭找不見他,再向西走也還不遲。”於是撥轉馬頭,向前往回疆的那條路跑去,跑了兩個時辰,在經過一座山崗之時,忽地聽得有人“咦”了一聲,隨即叫道:“師妹,師妹!”

金碧漪吃了一驚,回過頭來,只見樹林裏跑出一個人來,可不正是他的師兄江上雲。這刹那間,金碧漪不覺呆了。

金碧漪只知道哥哥要來找她,卻想不到江上雲比她的哥哥還來得快,突然陌路相逢,要躲也躲不了。不過,他們畢竟是自小一同長大的師兄妹,金碧漪雖然不想見他,但既然碰上了,金碧漪也就不能不停下來和他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