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豈有明珠投暗室錯將奸賊當親人(第3/8頁)

“唉,他是人所共知的俠義道,誰想得到他竟是人面獸心。他和鏢師的妻子勾搭上了,鏢師還是被蒙在鼓裏。

“但事情總是會發作的,有一次鏢師保鏢回來,那次保鏢非常順利,回家比原定的時間早了兩天。他發現妻子和他的好友在房間裏,……唉!這樣的醜事說出來汙我的口,也汙了你的耳朵,我可不願繪影繪聲了。”

楊華幾乎暈了過去,但他可也不敢完全相信這些說話,心裏想道:“孟元超既常來我家,為什麽我沒有見過?我雖然年紀小,他‘死’的時候,我也有七歲了,像孟元超這樣一個著名的人物,我見過的話,不會記不起來的。”

楊牧似乎知道他的疑心,跟著說道:“鏢師發現了妻子的醜事,非常痛心,和妻子說道:‘我本來可以成全你們,但孩子未滿周歲,要母親的照顧,你待孩子稍大一些,才和我分手如何?’他的妻子痛哭流涕,承認是一時之錯,請丈夫原諒。鏢師本來愛他妻子,當下和妻子講明,只要她當真悔悟,以後和那人一刀兩斷,他也未嘗不可覆水重收。

“經過這件事情,鏢師的妻子果然半步不出閨門,又像從前一樣,是個賢慧的妻子。那位朋友也果然遠走他方,沒有再來他家了。”

他編造的故事倒是沒有破綻,未滿周歲的孩子當然記不起誰是他家常客。

楊牧一聲長嘆,作出欲說還休的樣子,終於咬牙說道:“本以為雨過天晴,哪知他們還是余情未了。過了差不多七年,那位朋友又偷偷的回到他們那個地方。這次,那位朋友更是喪心病狂,竟要引誘鏢師的妻子和他私奔。”

楊華未滿周歲,再過了差不多七年,那就正是楊牧裝死那年了。楊華皮膚起粟:“媽和孟元超當真會做出那樣的事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楊牧聲音嘶啞,作出不勝悲憤的樣子,說下去道:“那一晚,唉,那一晚,他們在花園裏商量私奔,給鏢師發覺,他那朋友見奸情敗露,先下手為強,一掌把鏢師打翻。幸虧是在鏢師家裏,鏢師的幾個弟子聞聲驚起。那人作賊心虛,在眾人未曾來到之前,慌忙逃走。鏢師才不至遭他毒手。家醜不外揚,鏢師對他的弟子只能說是鬧賊。”

楊華隱約記得那晚“鬧賊”的事,上半夜有賊人來過,下半夜父親就投繯自盡了。長大之後,總覺得這兩件事情可能有點關連。同時也在奇怪,一個小賊怎的這樣大膽,竟然敢到名武師家裏偷盜?在楊牧現在編造的故事中,則是把武師改為鏢師,避免太著痕跡。但兩者有何關連,楊華可就百思莫得其解了。

此際,他聽了楊牧編造的故事,方始恍然大悟,原來竟然是這樣一樁他所夢想不到的“醜事”!但“這是真的嗎?這是真的嗎?不,不!我不能相信,不能相信!”憤怒、悲傷、羞恥……種種錯綜復雜的情緒,一下子湧上心頭,楊華渾身顫抖,心裏在叫。

楊牧正是要他精神崩潰,又再嘆氣說道:“最令得鏢師傷心的是,那人要殺他的時候,他的妻子竟然袖手旁觀,不加攔阻。他被擊倒地上,妻子也沒扶他起來。

“回到臥房,他的妻子冷冰冰的和他說道:‘你做出了不齒人口,令我丟臉的事情,你以為我還能做你的妻子麽?’鏢師本來知道這次是決計不能像上次一樣,和好如初的了,但卻想不到妻子會說出這樣的話。分明做出醜事的是她,怎的顛倒過來說是自己?

“鏢師願意給她休書,這口氣卻咽不下,便問妻子:‘我做了什麽令你丟臉的事,你倒說來聽聽!’他的妻子說道:‘你自己做的事情,應該自己明白。江湖上的好漢誰不鄙視你,還用得著我說麽?哼,你可以將他從家裏趕跑,卻不能將他從我的心裏趕開!’說罷,背向丈夫,不再開口。

“鏢師傷心欲絕,走出書房,一時氣憤,便即自尋短見。他的妻子畢竟還有少許夫妻情分,將他解下。他問妻子,為何不肯讓他死掉,還以為妻子已經有點回心轉意。哪知妻子說出一番他意想不到的話。她說:‘在我的心裏,我早已把你當作死掉了。以你的處境,最好也是令人相信你已經死掉!但我不忍孩子沒有父親,所以唯有希望你苟且偷生的活下去!’這番話幾乎把她的丈夫氣得再死一次。”

楊華給他編造的“故事”迷惑,不覺倒是有同情他了,想道:“倘若這故事是真的話,也難怪他要自盡!”

楊牧抹一抹眼淚,繼續說道:“當時鏢師悲憤交加,把心一橫,索性成全他們,假裝死掉。他要活下去查究事情的真相:他的妻子為什麽那樣說?這裏面是不是另有陰謀?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他的那位‘好朋友’在江湖上散布謊言,說他當上了朝廷的鷹爪。他是黑道白道都有交情的,禦林軍中也有他相識的朋友。是以這個謠言從一個武林中人大家都認為是‘俠士’的他的那個朋友口中說出來,不僅外面的人相信,他的妻子亦是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