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傾國傾城難與遇樂山樂水易忘歸

金逐流打翻了那個漢子,雙腿一夾,胯下的駿馬飛一般的跑過去。高大成起初以為金逐流是和他一夥的黑道中人,都是來追捕這個女子的,故而雖然知道後面多了一騎,卻也不以為意,此時見前面那個漢子落馬,方始大吃一驚,連忙回過頭來。

金逐流喝道:“好呀,你們真是賊性不改,又在這裏欺負女子!”快馬趕上,提起那個玄鐵匣子便是一砸。

高大成舉起狼牙棒招架,“當”的一聲,狼牙棒斷為兩截,高大成虎口流血,嚇得魄散魂飛,撥轉馬頭,慌忙逃跑。

杜大業雙鉤揮舞,斜刺竄出。金逐流喝道:“你也不是好東西,多少掛個彩吧!”一提馬韁,那匹“照夜獅子”一跳數丈,金逐流刷的一劍便刺過去,杜大業俯鞍而逃,雙鉤護頭,劍光過處,一對鉤護手都給削斷,肩頭給劍尖劃開了一道傷口,幸而未給刺著頭顱。

封妙嫦又驚又喜,叫道:“你,你不是那小,小……”金逐流那次與秦元浩同到封家,是作小叫化打扮的,但現在卻是以翩翩濁世佳公子的模樣出現,故而“小叫化”這三個字到了封妙嫦的唇邊,只是吐出了一個“小”字,就停止了。

金逐流笑道:“不錯,我就是和秦元浩同在一起的那個小叫化。他們為什麽追你?”

封妙嫦道:“我不知道。恩公高姓大名?”

金逐流笑道:“我姓金,名逐流。我不喜歡別人向我稱‘金’道‘老’,把我叫得好像是六七十歲的老頭兒了。你最好還是叫我小叫化。”

說罷,把那漢子一把提了起來,舉掌在他背心一拍,喝道:“你們為什麽欺侮封姑娘,說!”

那漢子聽得一個“封”字,面露喜色,說道:“封姑娘,令尊的大名可是子超二字?”

封妙嫦眉頭一皺,說道:“你識得我的爹爹?你以前是幹什麽的?”

那漢子哈哈笑道:“這真是大水沖倒了龍王廟,自家人認不得自家人了。我和你的爹爹是老朋友了,以前他做大內侍衛的時候,我在冀北道上幹沒本錢的生意,多蒙他的照料,從來沒有失過手。剛才我已經看出你的劍法,果然你真是他的女兒。”

原來這人以前做獨腳大盜,封子超是他的靠山,他搶劫所得,要分一半給封子超。封子超再給他打點官府,故而他的本領雖然不是很高,卻得以橫行無阻,從未受捕。

這人以為金逐流也一定是和封子超有關系的晚輩,所以急急忙忙的便套交情。哪知金逐流雙眼一翻,喝道:“休要啰唆,快說!你們追她,到底是為了何事?”

那人陪笑說道:“這是一個誤會,誤會。有好幾個幫會的舵主,送賀禮上京給薩總管祝壽,不料在路上先後給一個女子搶了。這女子神出鬼沒,沒人和她朝過相。所以青龍幫的幫主高大成發下了綠林帖,請道上的朋友幫幫忙,四處搜查這個女子。凡是形跡可疑的江湖女子都不放過,所以,所以……”

封妙嫦道:“哦,原來你們以為我是那個女子!”

那漢子道:“薩總管是令尊的老上司,侄女怎會搶他的禮物。這都怪我們看走了眼,得罪了侄女了。”

封妙嫦冷笑道:“我只恨我沒有那女子的本領,我倘若有她的本領,我也會搶的。”

那漢子吃了一驚,想不到封妙嫦竟會如此說話。一時間不知說些什麽才好。

金逐流道:“六合幫也接了綠林帖嗎?”

那漢子一聽金逐流這樣發問,就知金逐流是個江湖上的大行家,心裏稍稍輕松,趕忙便答:“六合幫是江湖幫會之首,高大成怎能隨便差一個人把綠林帖發給史幫主?不過六合幫的四大香主卻是極重江湖義氣,知道了這件事情,都自告奮勇的參加。高大成正因為事情緊急,來不及向史幫主請示而有所憂慮,憂慮史幫主怪他擅發綠林帖而興師問罪,得他手下的香主幫忙。這問題就迎刃而解了。”這人見金逐流問得“在行”,只道他和六合幫多少也有點關系,故而不厭其詳地回答。卻不知金逐流只是想查問史紅英,他已經猜想得到,搶那些幫會禮物的女子一定是史紅英無疑,如今他只是多方“求證”而已。

金逐流道:“那四個香主也要去追捕這個女子,他們難道就沒有一點害怕?”

那漢子怔了一怔,心想:“這小子好像知道許多事情,一定是和六合幫有關系的了。”於是說道:“那四位香主答應拔刀相助之時,是曾提出一個條件,只許活擒,決不能傷害那個女子。我們都不知道是什麽緣故。金公子這樣問,想必知道內裏情由?”

金逐流道:“我當然知道,但我不告訴你!”

那漢子甚是尷尬,忙又陪笑說道:“是,是。涉及六合幫的隱情,小人自是不配知道。金公子還有什麽要問的麽?小人可以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