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虎帳盜符 軍中傷慘變征鞍解劍 道上贈嘉言(第3/7頁)

此言一出,眾將官恍然大悟,畢擎天面上一陣青一陣紅,對畢願窮道:“好,你去把鐵鏡心放出來。”於承珠道:“不,讓我先去見他。”畢擎天一想,立即明白了於承珠的用意,那是為解穴之際,不免肌膚相接,於承珠敢情是連手指也不願沾著他,所以要先傳鐵鏡心的解穴之法,假手鐵鏡心而為。畢擎天妒恨交迸,卻是無可奈何,只好吩咐畢願窮帶於承珠去見鐵鏡心。

畢願窮將於承珠帶到帳後的一間木屋前面,扮了一個鬼臉笑道:“姑奶奶,你何以老是和我們的大龍頭作對?”於承珠道:“你又何苦老是跟著你們的大龍頭與葉大哥作對?”畢願窮心頭一震,內愧於心,再也笑不出來,尷尬之極,只好又扮了一個鬼臉道:“姑奶奶,算我怕了你啦。這是解開鐵鏡心鐐銬的鎖匙,你進去吧。”

鐵鏡心被囚在木屋內,正大發脾氣,聽得人聲,便大罵道:“畢擎天,你是什麽東西,俺鐵鏡心是頂天立地的男子,豈會歸順於你,你給我滾出去!”於承珠一腳跨入房,柔聲說道:“鏡心,是我!”

鐵鏡心眼睛一亮,許久許久以來,他沒有聽過於承珠這樣溫柔的呼喚了,但覺心中甜絲絲的,什麽畢擎天,葉成林等給予他的困惱,在這一聲呼喚中,全都化為烏有,擡起頭來,瞅著於承珠只是癡笑。

於承珠給他解開鐐銬,鐵鏡心吸了一口長氣,低聲說道:“這不是夢麽?畢擎天怎麽許你進來見我?”心中驀一寒,顫聲問道:“難道是你歸順了他麽?”

於承珠啐了一口道:“你瞧我是沒有氣骨的女流之輩麽?”於承珠這句話其實是惱鐵鏡心與她相處許久,還不懂得她的為人,在鐵鏡心聽來,卻以為於承珠只看得起他,心中想道:“是呵,憑畢擎天那副樣子,怎配與我相比,她豈能歸順於他?”如此一想,心花怒放,又問道:“那麽,你是怎樣進來的?”

於承珠道:“讓你去救畢擎天。”鐵鏡心跳起來道:“什麽?要我去救他?”於承珠道:“不錯,正是要你去救他。”將畢擎天被她封閉了穴道,以及她準備傳授鐵鏡心的解穴之法,由鐵鏡心替畢擎天解穴,作為交換釋放的條件說了。鐵鏡心籲了口氣,笑道:“原來如此,我到這裏來,正是為了與你走出這是非之地,如今可遂了心願了。”

於承珠道:“你又是怎麽來的?”鐵鏡心道:“你不知道我是多麽惦記你,是我向沐國公討了個差使,走出昆明,就一直上這兒來了。”於承珠釘著問道:“什麽差使?”鐵鏡心訥訥說道:“替沐國公拜表上京,奏明大理之事。”其實沐國公早已另派親信拜表上京,他派遣鐵鏡心上京,其實是為了女兒。要知鐵鏡心雖然文武全才,卻不屑應考科舉,所以還沒有功名。沐國公一來是為了順女兒的心意,二來是他自己也看上了鐵鏡心,心內早已把鐵鏡心列為雀屏之選,因此藉個來由,請鐵鏡心代表他上京面聖。沐國公是邊疆重臣,異姓封王,料皇帝也要給他幾分面子,他再在奏折中將鐵鏡心重重保舉,那麽鐵鏡心定可平步青雲,鐵鏡心也隱約知道沐國公的用意,可是一來他不敢私拆奏折,二來他縱然料到幾分,也不敢在於承珠面前明說。

於承珠道:“我的師父呢?”鐵鏡心道:“張大俠夫婦也為了護送波斯公主之事,上京去了。他比我早走十天,這時只怕快到京都了。”於承珠又問道:“你已知道了畢擎天排擠葉宗留的事麽?”鐵鏡心道:“就是因為知道此事,才到大營找你呀。我早就看出了畢擎天不是個好東西,葉宗留雖然稍為懂得打仗,一個土頭土腦的礦工出身的人,卻不是畢擎天的對手,吃了虧也是活該。就可惜你偏和這些人混在一起,教我如何不急,所以我就是拼了性命,也要設法令你遠離此地。”於承珠一皺眉頭,淡淡說道:“是麽?”

鐵鏡心急道:“你怎麽還不知道我的心?”於承珠冷冷說道:“聽你的口氣,好像普天之下,就只有你是英雄豪傑,我不過是個平平常常的女子,怎懂得你想些什麽?”鐵鏡心叫道:“咦,我什麽都為了你,你對我冷漠也還罷了,怎麽一見面就譏刺起我來?我說,以你的玉骨冰心,和這般粗人混在一起,豈不是汙辱了你?咱們出去之後,在杭州或者在昆明築幾間精舍,或者讀書,或者練劍,似此清福,想神仙也當羨慕我們!”於承珠端起面色,正容說道:“我不配做神仙,也不想做神仙。我倒是想勸你暫時不必上京,我師父已進京去了,大理的事情,你還愁皇帝老兒不知道嗎?”鐵鏡心喜道:“但得咱們長聚,不進京就不進京!”於承珠慍道:“你怎麽總是纏夾不清,我勸你暫時不必進京,是想你上屯溪一趟。”鐵鏡心詫道:“上屯溪幹嗎?”於承珠道:“葉成林在那兒獨抗十萬官軍,正要有人相助。”鐵鏡心大為失望,叫道:“葉成林這小子就值得你這樣掛心,什麽葉成林,什麽畢擎天,哪一個是能造就大事之人?值得我去相助他?對這些草莽梟雄,我厭煩透了,承珠,你怎麽也像越來越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