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繞樹穿花 書生疑玉女興波作浪 國手鬥龍頭(第2/7頁)

石井太郎道:“怎麽?”鐵鏡心道:“咱們打了半天,你傷不了我,我也傷不了你,是麽?”石井太郎道:“不錯。”鐵鏡心道:“那麽再打下去也沒有什麽意思。”石井太郎道:“你想就此作算了麽?不行,不行,你們已勝了三場,這一場非分出勝負不可。”鐵鏡心微微一笑道:“這樣打法,再打半天也分不出勝負。”石井太郎道:“那你說怎地?”鐵鏡心道:“你給我打三拳,我也給你打三拳。你打我時,我一不躲閃,二不還手;我打你時,你也要一樣。”石井太郎道:“若然還是彼此無傷呢?”鐵鏡心道:“這方法是我提出來的,若然還是彼此無傷,那便算我作輸好了。”石井太郎大喜,他被鐵鏡心用重手法打了十幾下,周身骨骼都已隱隱作痛,心中想道:“再打下去,只有吃虧。難得天下竟有如此笨蛋。”急忙問道:“那麽誰人先打?”鐵鏡心一笑說道:“我們中華上國乃是禮讓之邦,自然讓你先打。”以腳跟為軸,接連劃了兩個圈圈,道:“誰要是被打出這個圈圈,也算輸了。”

石井太郎大喜叫道:“好,那麽承讓了!”舉起碗口般粗大的拳頭,“嘭”的一拳就照鐵鏡心的頭面打去,心想:“任你內功練得多好,總不會練成鐵頭。”哪知鐵鏡心霍地一個鳳點頭,石井太郎這一拳對準了他的天靈蓋,鐵鏡心一低頭,這一拳恰好從他的頭皮擦過,石井太郎收勢不住,幾乎仆倒。鐵鏡心的腳步絲毫沒有移動,身子直挺挺地站在圈子當中,那自然不能算他閃避。鐵鏡心笑道:“還有兩拳,看準了再打吧。”石井太郎想道:“是了,我打的目標應該放大一些,那他就不能取巧了。”大喝一聲,第二拳朝鐵鏡心的心口打去,圈子狹窄,就算他側身或彎腰也要中拳,鐵鏡心有意賣弄,提了一口內家真氣,把胸脯一挺,“嘭”的一聲,石井太郎的拳頭有如撞到了一塊鐵板,拳頭給彈了出來,吃了一驚,心道:“看不出這個文弱書生,竟然也練得一身銅皮鐵骨,似我一般。”其實鐵鏡心所練的功夫和他完全不同路子,他是把全身的內家氣力都運來保護心口,要是石井太郎臨時變卦,打他別處要害,他就萬萬不能抵擋。可是石井太郎怎能知道?

鐵鏡心笑道:“只有最後一拳了,打吧!”石井太郎手臂一揮,運足氣力,突然蹲下馬步,第三拳照鐵鏡心的小腹打去,心想小腹的肌肉浮軟,總不能練成鐵板一般,哪知一拳打下,好像打進了棉花堆裏一樣,軟綿綿的毫無可以著力之處,拳頭也被吸著了。鐵鏡心肚皮一挺,將石井太郎彈出數尺,舉起拳頭,哈哈笑道:“現在輪到我了!”石井太郎目瞪口呆,驚疑不止,想道:“莫非他是會妖法的麽?”任他如何驍勇,心中也不禁恐懼。

但見鐵鏡心劍眉一豎,兩道眼光如寒冰,如利劍,只是往敵人身上掃射,他拳頭高高舉起,卻遲遲不向下打。石井太郎就像一個將被行刑的犯人一樣,最初本是鼓起勇氣,作出一副凜然無所畏懼的樣子。這時在鐵鏡心的拳頭威脅之下,就像犯人被推到鍘刀刀口,見著刀光閃閃,而鍘刀又將下未下之時,心情不由得大為緊張,畏縮起來。

石井太郎心中恐懼,肩膊不自覺地聳了一聳,但他到底是八段武士,心中恐懼面上絕不表露出來,硬著頭皮,大聲喝道:“支那壞蛋,你打還是不打?”鐵鏡心哈哈一笑,道:“來啦,來啦!”拳頭一晃,倏的打下,未曾觸及石井太郎的身體,卻又倏地收回,這一瞬間,但見石井太郎頸脖一縮,略略側身,用左肩橫掃上來,鐵鏡心忽地收手,他卻幾乎收勢不住,右腳向前移了一步,大聲罵道:“八格馬鹿!”罵聲剛剛出口,鐵鏡心“砰”的一掌掃去,在他右肩的琵琶骨上狠狠地劈了一記,石井太郎身子失了平衡,登時又向後退了兩步,幾乎給鐵鏡心這股猛力推出圈子,幸而他收勢得快,腳步剛剛踏在圈子的邊緣,急忙向圈子中心站定,嚇出了一身冷汗。

原來鐵鏡心此人,有時雖然讀書不化,但一份小聰明卻是有的。他剛才的做作,正是試探石井太郎身上的弱點所在,看了石井太郎的神情,立刻知道他後頸頸窩凹下的數寸之地,便是最怕攻擊的地方,那部位正是“天柱穴”的所在,鐵鏡心心中大喜,適才惡鬥之時,他已經屢次想點石井太郎的穴道,只因石井太郎一身硬功,身如鐵石,點穴講究輕快,難以運用真力,指力不透,雖然點中穴道,也沒有用處,所以不敢嘗試。而今看出了他的弱點,比賽的規矩,又不能閃躲還手,這情況與雙方交手的正式比鬥大不相同,點穴自可全力施為。但他背向外邊,如何能夠打到他的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