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駿馬嘶風 少年顯身手高人送帖 莊主薦龍頭(第3/11頁)

樊英的伯父,當年與張風府齊名,號稱“京師三大高手”,家傳武藝,亦是極為了得,陽宗海這一劍稍為留情,樊英轉身急退,陽宗海正待收劍再刺,樊英陡地大喝一聲,反手一刀,後腳一蹬,這一招有個名堂,叫做“虎尾腳,回馬刀”。避得了刀,避不開腳,陽宗海是海內有數的高手,焉能給他踢中,但亦不能不倒退三步,避其兇鋒。樊英“虎尾腳”一蹬,一踢一斫,並不回頭,反而往前一撲,突然沖過火堆,拾起兩塊燒得火光熊熊的幹柴,向陽宗海猛擲。

原來樊英自知不敵,那一刀一腳,看似反攻,實是走勢,陽宗海冷笑道:“我今日若教你逃出掌心,我陽某永不在江湖行走。”那幹柴帶著火光,劈面飛來,陽宗海呼的一掌,劈空打出,竟在離身七尺之外,將幹柴打飛,火光熄滅,但那兩匹馬受驚,狂嘶亂撞,陽宗海將馬制伏,樊英已逃入林子。

陽宗海藝高膽大,不顧“逢林莫入”的禁忌,借著火光,緊緊追趕,樊英叫道:“並肩子的出來呵!”陽宗海道:“你縱有埋伏,我亦不懼!”忽聽得林子外隱隱有馬嘶之聲,陽宗海“哼”了一聲,以為樊英真有同黨,飛身猛撲,提刀便斫。他是想先把樊英傷了,再迎戰來敵。

樊英繞樹疾走,陽宗海一時之間竟也斫他不著,追得急了,樊英又招架一兩刀,陽宗海武功雖遠較樊英為高,但想在三招兩式之內將樊英打倒,卻也不能。陽宗海大怒,那口長劍左穿右刺,追著樊英的身形,毫不放松,左手卻在暗器囊中掏出了一把鐵蓮子,一顆顆地彈出去,專取樊英的十二麻穴,樊英靠著樹木遮蔽,躲躲閃閃,纏了一會,陽宗海喝聲“著”,一腳踢折了一棵小樹,樊英正繞樹打圈,小樹一倒,現出空隙,但聽得“卟”的一聲,一顆鐵蓮子已打著了樊英背心的“天璇穴”。樊英身上穿有護心軟甲,饒是如此,背心也酸麻發痛。

樊英大叫一聲,猛然撲出,反手一磕,又將兩顆鐵蓮子打飛,這時已走到密林深處,火光已遠,甚為微弱,林中荊棘甚多,樊英斜身一撲,竟沖入一堆荊棘草莽之中,揮動寶刀四邊亂掃,披荊斬棘,劈開一條逃路,陽宗海的劍遠不如樊英緬刀的鋒利,追入荊棘叢中,被勾著衣裳,到撥開之時,樊英已越入越深,樹林裏黑黝黝的幾乎看不見了。

陽宗海大為惱怒,突然將火折子一燃,用力一擲,火折子並不受力,竟也給他擲出兩丈開外,落地即燃,陽宗海舞起長劍,施展“登萍渡水”的輕功,縱身躍走,足踏荊棘,雖然仍時時被勾著手足,但陽宗海已全不顧這點皮肉之傷,全力追趕,轉瞬便沖出荊棘遮道的密菁草莽,隨時拾起燃燒的幹枝,向前猛擲,不多時樹林中已起了十多處火頭,照見了樊英的背影。

越追越近,忽又聽得馬聲嘶鳴,看似甚遠,轉瞬便近,那片林子不過三裏多長,樊英一鼓作氣,沖出林外,陽宗海磔磔笑道:“還想逃麽?”一抖手又打出三顆鐵蓮子,這時全無遮蔽,樊英用刀背磕飛一顆,閃身避開打咽喉的一顆,第三顆鐵蓮子卻避不開,正正被打中腿彎穴道,“蔔”地跪倒地上。

林中火光熊熊,林外夜空,浮雲已散,露出了一輪明月,看得清清楚楚,陽宗海哈哈大笑,上前擒捉,忽聽得駿馬長嘶,馬蹄聲有如密雷疾響,陽宗海吃了一驚,聽這聲音,不知來人如何,這匹馬卻是天下罕有的神馬!

但見一團白影,疾飛而來,馬嘶聲戛然而止,一匹白馬已到了眼前,馬背上跳下一個白衣少年,看來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身軀細小,清秀非常,乍眼一看,還像個剛出書房的小學生,這白衣少年看了一眼,道:“原來竟是陽大總管,陽大人哪!你追他做什麽?”陽宗海心中一凜,這白衣少年年紀輕輕,竟然一口就道破了他的來歷。

陽宗海驚疑不定,長劍一指,發話問道:“你是誰,敢來多管閑事?”那少年冷冷地瞪他一眼,道:“天下事天下人管,你小爺最愛的就是打抱不平!”完全是充大人口氣的孩子口吻,陽宗海又好氣又好笑,心道:“管他是誰,他就是一出娘胎便練武功也強不到哪裏去!”笑道:“有什麽不平,要你打抱啦?”那少年道:“你以大壓小,欺侮人!”陽宗海笑道:“他又不是像你這般的小孩子,怎能說我是以大壓小?”陽宗海見這少年人稚氣未消,十分有趣,心想那大的已中了我的暗器,不能遠逃,且樂得逗這孩子一逗。那白衣少年見陽宗海反問,冷笑說道:“以你陽大人的成名劍客身份,卻用暗器傷了一個平常的鏢客,這還能說不是以強欺弱,以大壓小嗎?這樣的不平之事,除非我不瞧見,瞧見了我便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