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章 立宗之考(第2/5頁)

“能有如此自知之明,也是好事!”道人聞言微微頷首笑道:“道友深諳雷性,以氣血熔煉雷霆之威,神魂兼融雷屬神道之力,雷法中陰陽流轉五行生克之妙亦稱得上獨具一格,可入我天樞宗!入宗修行一段時日之後,再擇授業傳道之師罷!”

石堅不卑不亢地拱手應下,他雖生性桀驁,卻絕非魯莽寡智之人,心知到了仙秦之後自己就已不再是之前自立一宗的道門宗師,如今早已調整心態,將一身不合時宜的傲氣收斂,打定主意等自己修為有了全新突破之後再說。

忽然,虛空中有鐘磬之音傳來,連震三聲,一聲喧雜而鮮活,一聲空冥而高遠,一聲宏大而綿長,仿佛可以傳遍亙古洪荒,自蘊無窮玄理。

“究竟是何人,竟然連過三重仙路,登堂而直入‘至道殿’中!”

聽得鐘聲,道人頓時動容,一副驚嘆而神往之色。

石堅面色不可遏制地沉了下去,之前走上登仙橋之時,自己飽受紅塵沉浮之擾,甚至險些因當年不得茅山掌門之位,以及親子被殺卻難覓仇家雪恨一系列平生憾事而動搖道心,雖憑心志強行鎮壓克服,卻也極不好受,好在很快憑著對雷法的敏銳感應脫離紛茫紅塵,進入一方雷霆陣法,闖陣成功。如此說來,自己豈不只見識了一重仙路罷了。而對比之下,連闖三重仙路之人,比他高明何止數倍?而此人卻只能是與他同行之人,究竟是誰,不言自明。沒想到自己修道多年,矯矯不群,到頭來卻是被一名比自己低了一輩的後生小子給遠遠拋到後頭。

正心頭煩悶難言間,卻聽那道人感慨萬端地又說了一句:“想不到短短三天之內,便足足有兩人入得‘至道殿’,當真千載難逢,千載難逢啊!”

與此同時,聽得三聲鐘鳴的綺湄也一臉震驚地望向雲橋彼端,喃喃自語:“即使是我,也足足用了三個多月時間,折損了三千余神念才勉強過了第二重仙路,此人渡過六重雷劫不過月余,怎有如此能耐?”

……

遍布荒野的愚魯頑石,以及開智啟慧,引領道統的漫天星辰隨著齊騰一的邁步而驟然消散瓦解,如同霧氣般向兩邊退去,就像是舞台上的帷幕被拉開了!

鳥語花香、帶著清新泥土氣息的習習微風、伴隨著春雨之後的淡淡水汽撲面而來,一抹綠色映入眼簾。齊騰一舉目看去,入目的卻是一片清幽竹林,圍繞一片小湖,湖心小築,竹亭之內兩人正在手談,亭側又有一名頭戴鬥笠者正在垂釣。

“小友初臨仙秦,便能一路暢通無阻而直入‘至道殿’,當真可喜可賀!”見齊騰一走來,正在對弈的一名中年人放下手中棋子,含笑而賀,態度親切而自然,也沒有什麽多余的情緒,就像一位清居於山野林間的散人偶見遊客前來,招呼對方歇一歇腳,與對方共享眼前一派山野風光的那種樸實平淡的喜悅。

“原來這就是‘至道殿’……”齊騰一打量四周,也未去問為何“至道殿”是一個簡陋竹亭模樣。其實到了這般境界後,都會明白道本無形,根本無謂以巍然道殿還是茅竹陋室為代表。而眼前景象雖清幽雅致,卻是平凡得很,平凡之中又透著一種“真實”,無論是一花一草,一樹一鳥,都真實到齊騰一都無從分辨這究竟是實物,還是法術幻象。

“小友遠途跋涉,不妨先飲一口清茶,稍解饑渴再說。”棋案另一端的褐裘老者說完之後,信手往亭側的陰影中一抓,就見一團流動的黑色氣息在他手上湧動、盤旋,化為一個古樸漆黑的茶壺。

他的另一手則迎著略帶雨沫的清風抓去,手指合攏的一瞬間,一團清風在他掌心盤旋、凝聚,化為一個天青色的杯子,杯子上還有晶瑩的星星點點,仿佛凝固的雨霧。

齊騰一聚精會神地看著老者的隨手動作,雖然這一切看來仿佛再普通不過的民間小戲法,哪怕沒有渡過雷劫的鬼仙,都可以營造出比這更炫麗奇幻百倍的場景。但他卻沒有感到茶壺與杯子上有任何神念波動,也就是說這是真正的無中生有,虛空造物,而不是幻化,也不是元氣的短暫凝結。

鬼仙能以神念幻化實物,但這些物體都需要以神念維持,若是撤去神念,也就化為烏有。唯有渡過七重雷劫鬼仙,才能從虛無中創造出不依賴於神念而始終獨立存在的事物,甚至於實力在一、二重雷劫之間,自有靈智的強大生靈。這些物品或生靈一旦被創造出來,就是無論任何手段都無從分辨真假,唯有一點與真實的事物不同,便是它們一旦被摧毀就會重新化為虛無,即使不被摧毀,在經過數年或數百年的自然朽壞後,也同樣會重歸於無。

這就是七重雷劫鬼仙的“虛空造物”境界,這種境界的鬼仙已經可以在虛無中創造出一個逼真的物質世界,這個世界中被創造出來的生靈也能夠在真實世界長久地存在與生活,而真實世界的生靈去那個世界生活也並無太大問題。如果齊騰一渡過七重雷劫,他靈台幻化的六道世界以及其中的生靈立即就可以化為“真實”。這種境界已然淩駕於化神級修士之上,故從六劫到七劫,對於鬼仙來說堪稱是一重直如天塹的難關,哪怕齊騰一自登仙橋以來獲得難以想象的巨大收獲,也不敢奢望去挑戰七重雷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