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我就是我(第2/4頁)

而在盤坐著的王宗超本體身後,一個蠕動的陰影卻越來越清晰具現,最終演化為另外一個絕然不同的王宗超。雖然外表依舊一模一樣,但最令人不寒而栗的是那雙眼睛――完全被淒厲猙獰的血紅色所充斥了!饑渴、乖戾、殘暴、陰邪,恣情縱性,透著攝人心魄的濃重殺意與強烈欲望!

那是生靈與生俱來,即便得道,通常也難以根除其的獸性、野性、殺性、種種陰暗欲望的具體現化!

王宗超浸濕衣裳的鮮血,突然像有了自己的生命,化為一顆顆的血珠,重新滾動流回他體內。

冰冷無情亙古不變宛若神祇的視線,與陰邪黑暗兇炎滔天猶如邪魔的目光,猛然碰撞到一起,一時無限的虛空,也由於極端的碰撞而生出無數裂痕,即將崩潰。

“我看到了,兩條路……”原本的王宗超依舊盤坐,在這一神一魔的兩個對峙王宗超中間,似乎變得無比渺小。

“第一條路:超我徹底壓倒本我,依舊可以進入四階,心至堅而無情,自然不再受獸性欲望所左右,從此一心一意,唯有武道,再無其他。縱然有朝一日,需以身殉武,也毫不猶豫,在所不惜!”

“第二條路:本我徹底壓倒超我,進入四階,解放一切心靈羈絆,徹底自由!率性!盡情!隨心所欲!縱然依舊追求武道,但武道也不過是我借以演繹闡述自我意志與欲望的媒介,是旨在尋求最大限度地滿足自己的本能的工具!”

“一是因手段而忘卻了目的,一是因目的而不擇手段。”

“不瘋魔,不成佛!難道,就只有這兩條路了嗎?”

由於兩股極端意志的對抗,王宗超存身的虛空越來越呈現即將崩潰狀態,似乎在逼他立即作出選擇。

“其實,我就是我,唯一的我……”原本的王宗超突然微笑,那是一種猶如佛陀拈花而笑,玄之又玄莫可名狀的微笑。

“……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間……”一個念頭,一種明悟,頓令一神一魔不可相容的兩股視線不再一味針鋒相對,而是各自出現了偏移。

這一微小偏移,使得一神一魔兩股龐大而對立的意念頓時出現了一個可以共同圍繞的軸心,團團旋繞起來,雖然依舊對立,但也開始呈現出一種猶如太極圖般的包容……

“……‘我’為混元一氣,包容一切,既是唯一,又可化三,衍生無窮……”

《太清丹經》上的一句話,在王宗超心頭流過。

一神一魔兩個王宗超慢慢化為一黑一白的太極圖,將原本的王宗超環繞在中間。

但突然間,原本空無一物的廣大虛空,突然充滿光怪陸離,絢麗奪目,繽紛七彩的琉璃彩光。其中竟然是由無數的情景變化組成,有刀兵殺戮、有絕世武功、有兒女情長、有兄弟情義、有國家大義……無數人的形象在其中浮現,有朋友,有敵人,有阿卡朵、艾麗絲、秦綴玉、齊藤一、鄭吒、高翔、德古拉、伊莫頓等人……七情六欲、千般情仇、萬般思緒,接踵而來……

有道是“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然而若非得道高人,一個人的千萬後天雜念,又怎能說沒就沒?與王宗超作心靈鬥爭的對手用心莫測,先是營造出一個屏蔽了一切後天雜念的深層心靈世界,雖然能教常人恐懼癲狂,但卻最適合有道之人作心靈修煉。而就在王宗超從中一路順利的修行,一下子走完常人幾十上百年也未必能夠走完的路,即將突破的瞬間,千萬被屏蔽遏制的後天雜念,卻突然一股腦釋放,變本加厲,如塵埃一樣混淆視聽,蒙蔽著王宗超的心靈,拉扯著他,彎曲著他要走的道路。

眼前產生的千萬情景似真似幻,虛中有實。實中有虛,人若稍微迷失,意識立刻就陷進虛幻的世界中,再也不能出來,肉身則會淪為傀儡。這也正是這個可怕對手的根本目的,雖然另一方教廷的人正在高歌勇進,但只要將王宗超操縱在手,立即就是一張徹底翻轉局勢的王牌!

原本已開始形成太極圖的黑白渦旋,突然像被投入大量砂石的湖面,變得混亂不堪渾濁不清起來。

“成了……啊,這是!”暗中推動這一切發生的對手正在欣喜之中,卻驀然驚覺有變!

一只七首的蛇形怪物,突然在黑白心湖中呈現出來,七口大張,將一切投入心湖的雜念悉數吞噬吸收!

“撒旦?七宗罪!”不知是否巧合,西方宗教中萬惡之源撒旦最初也是蛇形化身,代表的罪惡也被分為七種。這也就完全可以想象這位對手突然看到“舍殺龍”時的震駭莫名。

借著舍殺龍一瞬間吞噬雜念,黑白心湖終於再分清濁,穩定成太極圖形象。

神魔兩位各走極端的兩個王宗超全然消失,剩下的只有最初的王宗超,他的眼中沒有神的冰冷無情俯視蒼生,也沒有魔的恣情縱性滅絕一切,似乎只是再平凡不過,既有智慧理性,也有七情六欲的凡人,卻多了一分仿佛是鴻蒙未破,玄黃不分,神魔歸一,大道本來的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