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弑師叛徒(第3/4頁)

那猛漢當先跑了進去。窄壁僅可容一人通過,關貧賤才不過稍稍慢了一下,背心一痛,已遭劍尖刺入。

那大漢已入壁縫,及時回手一拖,將關貧賤也扯入巖壁之中。

魏消閑、文征常二人大恨,但這一線天天險奇地,僅容一人勉強可入,若在半途猝然遇襲,就算有天大的本領也施展不出來,所以兩人急得直跺足,卻不敢擠進去追殺。

這才頓得一頓,平一君、邵漢霄、祝光明三人均已先後趕到,平一君問:“怎麽了?”

文征常咬牙切齒地道:“給那弑師叛徒逃進去了……”目光一落,只見邵漢霄橫抱著的正是楊滄浪的屍體,想這幾十年來,自己師兄弟等五人、出生入死,不知幾經風浪,才掙出了今日的地位,而四師弟卻莫名地死於自己等人教出來的一名弟子手中,心中不禁一陣淒然,聲音也為之噎住了,說不下去。

平一君怒道:“我進去看看。”捋起袍裾,就要側身擠進去。

魏消失閑急忙道:“這地方淺窄不便,難攻易守,我們就是因為如此,才窮寇莫追平兄您”

平一君氣呼呼地道:“他們在我莊裏,殺人救人,還用我所建的屋宇藏匿,也未免太過欺我平某人了……我拼著一死,也不能對青城派沒有交代。”說著不理諸人勸阻,硬挺身而入。

眾人心想也是。這些不速之客居然在平家往來去自如,還出手救肋殺師兇徒關貧賤,更利用平家莊特殊環境來掩護藏匿,眾人雖沒有說出來,但多少全有些疑慮,只見平一君當先而入,好一會,只聽他喊道:“諸位請入,老夫掩護。”

邵漢霄第一個跟著進去,其他人也緊跟躡入,人人自是小心戒備,以防萬一,雖難以反擊,至少也可以穩守。於是魏消閑、祝光明、文征常、徐虛懷、徐鶴齡、壽英、滕起義、劫飛劫、饒月半、文子祥及四名青城弟子,以及押後的平守碩、平婉兒與小初,都魚貫進入了狹谷,要平家莊家丁們把守谷口。

眾人都平安無事,通過了一線天。過了狹巖,便是三而靠壁,門對狹口的琴心館。那是這裏唯一的屏遮,也是唯一的建築。四周不是如刀劍陡立的巖壁,就是深不見底的絕壑,隱約可聞激烈洶湧之聲,巖壁聳削,可以說是飛鳥難渡。

祝光明揚劍道:“我們進去搜搜看,如何?”他是尊重平一君,故語氣是向他請詢,只是山壁回音,反蕩了回來,一層又一層、一波又一波,倒似責叱一般。

平一君自不反對,只是眾人在琴心館裏裏外外搜了數遍,卻人影都不見一個,琴心館只是一座白木建造之板樓,已十分陳舊,大部分木柱,已有白蟻至嚙,裂紋處處可見。

惟木樓內十分黑暗,眾人點著了燭火,才可堪朦朧,閣中並不寬闊,很容易便一目了然。

關貧賤和那黑衣蒙面大漢並不在這裏。

積了灰塵的地上,有一架古琴,斷了兩根弦,還有幾滴血跡,關貧賤顯然到過這裏,可是他去了哪裏?

魏消閑輕咳了一聲,向平一君問,“不知琴心館這兒有什麽地道可以跟外面相通的?”

平一君沒有作答,卻負手長吟:“……平生出處天知,算整頓乾坤終有時,問湖南賓客,侵尋老矣;江西戶口,流落何之,盡日樓台,四邊屏幛,目斷江山魂欲飛。長安道,奈世無劉表,王粲疇依?”

祝光明一愣才道:“怎麽平莊主忽來清興,吟起劉過的詞來了?”

平一君倏然道:“劉改之力主北伐,上書朝廷,他是辛棄疾的好朋友,可惜男兒事業無憑據,僅記當年悲歌擊楫,酒酣箕踞,也算是潦倒半生。世間英雄,大都少懷壯志,老負初衷,敢問諸位腰下光芒三尺劍,還能解昔年燈下夜雨否?還能似血戰紅袍燦耀今古否?”

祝光明大惑不解,問:“你說什麽?我不明白。”

平一君忽問:“當日我們並肩殺敵時,你還記得我用的是什麽武器麽?”

祝光明不明白他何以此問:“你用的是槍。”

平一君緊接著問:“什麽槍法?”

祝光明道:“‘左手釣魚槍’。”他說這幾個字時,聲音充滿了尊敬,仿佛當年來親見這一根槍和使槍的人之威望一般。

平一君點點頭。又問:“你見過我用劍否?”

祝光明覺得他這番話說的不是時候,心中有氣,反問:“平兄會使劍麽?我倒聞所未聞,也見所未見。”

平一君並不置答,只說:“祝兄。很冒昧問你一句,身為一代劍手,如果給你選擇,你情願死在什麽人什麽武器之下?。

祝光明雖不明白平一君何作此問,但他傲然道:“一個劍士,乃為劍而生,為劍而死,假如真要死,我情願死在自己劍下。”

平一君凝視著他的臉,臉色一片慈和:“我敬重你,寧可讓你死得不明所以,也不能讓你對人世間希望絕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