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閣樓中的人

這時,只聽又一陣令人心旌蕩擊的狂笑傳來,那人的瘋狂的語音在巖石上激蕩回來,猶在耳際響起。

“沖啊,沖進來呀!記住,一次最多來兩個,多一人,老子就不射你們,射她!”接下來是女子的一聲驚呼,聽來令人心碎。

劫飛劫沉聲道:“不行,退回去,晚上再來。”

這時徐鶴齡已氣急敗壞地跑了回來,徐虛懷忙上前去檢查他的傷勢。

忽聽那狂妄的語音又桀桀笑道;“半夜來也沒有用了,老子的耳朵,比狗還靈!”

劫飛劫臉色變了變,平一君道:“這裏的巖壁是弧型的,直通去閣樓,在這裏縱小聲說話,閣樓裏都清晰可聞。”

劫飛劫沒好氣地白了平一君一眼,心裏嘀咕:你這老糊塗,早又不說,帶我們在此密議,那豈不是雞孵鴨子白忙乎!要不是瞧在平一君在武林中的地位,真忍不住沖撞幾句,害得自己這邊白死了一個好手。

關貧賤聽得那一聲女子叫喚,緊繃著臉,忽冒出一句:“不能等晚上,我去試試!”一彎腰,摘下兩塊石桌面!

那石桌面粘塗著架子,稍有功力的人就能扳下,並不如何稀奇,桌面約莫牛車木輪那般闊,厚約四寸,關貧賤雙手掄了起來,呼呼兩聲,凜然生威,卻令壽英等心裏直喊了兩聲:真笨!怎麽自己原先沒有想到!

這兩面大石舞起來,等於比盾牌更有用屏遮,自然能擋得住射來的箭!

只是箭疾石重,是不是這般輕易招架得住?他們心裏臆度著這點,同時也猜不透這傻愣愣的小子今個兒怎麽聰明了起來,想到用石桌去擋厲箭的襲擊。

其實關貧賤絕不算笨,論做人處世,雖遠不及他那些自己在戲台上起年號,稱王稱霸的師兄們,但是他在任何時候,從走跑騎行,到吃喝睡坐,全都在練習對敵應戰之法,所以很快就我到了對策,這是他那些能言善道死馬能說成活馬的師兄弟們所不能比的。

關貧賤掄起桌面,一矮身,竄了出去,只聽一人道:“我幫你!”也緊跟而上。

那人正是平守碩。

壽英見人多勢眾,便也要跟上,但平一君翻手搭住了他,壽英去勢就似一顆剛滾著的石子被人一腳踩死一般,半點也動不了,只聽平一君道:“不能超過兩個人!”

快!

這便是關貧賤的決策!

要闖過這鬼門關,便只有快!

最好能快到令舍長房不及彎弓搭箭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但至少令對方射箭的機會越少越好!

關貧賤夾在兩張大石桌面之間,已縱前六丈,就在這時,“波”的一聲,一箭穿窗而出!

關貧賤若停下來閃躲,或招架,去勢必然受阻,就算接得下這一箭,也接不下下一箭。但如果不停下來,桌面只能遮及身體一半,若給這箭射著,地上又會多一具屍體。

可是關貧賤絲毫不慢。

他的桌面,交疊前後,擋在胸首間,身形繼續前沖,俯低得幾如蹲著疾沖一般!

他這樣急竄,等於把身子當作一個輪子,向著射來的箭沖去。

觀看的眾人,不禁發出一聲慘呼!

那箭果然是射向關貧賤喉部,“篤”地一聲,關貧賤只覺自己右手一震,知已擋著來箭,但同時間,“啪”地一響,箭竟穿石而出!

昔年李廣射虎,在天色將晚時射中巖石,亦沒及羽,而今這一箭之威力,竟猶在李廣那一箭之上!

但關貧賤還有另一面石桌:那箭穿出第一面石桌後,又“蔔”地一聲,嵌入第二石桌上,這時箭力已盡,箭勁未消,猶入石七分,插在石內!

說時遲、那時快,關貧賤趁著這刹那,又急奔了八丈距離,離閣樓已不到十丈!

那閣樓中的人,似乎也怔了一怔,沒料到射不死關貧賤,關貧賤這時可謂豁出了性命,全力奔跑,一刹那間,舍長房已失去了較好的射箭距離。

所謂較好的射距、是在遠時,有較大的角度,可以射關貧賤任何一處,但而今關貧賤已躍近,閣樓地勢偏高,只有射關貧賤上身一途。

關貧賤也看出了閣摟居高臨下,所發出來的箭,因射者極度自信,必自上而下,所以他行險只格上身,擋開一箭,待拉近了距離,閣樓中的人除上身外已無處可射了。

這時又“啪”地一聲,一箭破窗出!

這箭卻可謂驚心動魄,在巖壁中的回音,更是淒厲迫人,連本不希望這小子出風頭的徐氏兄弟、壽英等,也禁不住為關貧賤打氣大呼,“跑!”“快跑!”“小心有箭!”

關貧賤一聽急嘯,知有箭來,沒命的跑,不料腳下一滑,偏生在這時候“砰”地摔了一交,這一交,本來控制不住,但關貧賤這一摔,幹脆借勢急伏,捉拿得準到分毫不差,那箭“呼”地射了個空,竟射向後面來的平守碩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