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石鐘山

翌日。

劫飛劫聚集大家,說了一番話:“我們這就從鄱陽湖上石鐘山,徐兄等以‘青城派’之名,拜謁龐一霸,諒他也不敢不理,待接我們進了山寨,我們便猝然出手殺了他,余眾不足畏。”

說罷,劫飛劫如豹一般冷毒的目光,掃視眾人,兩手按在桌上,問:“諸位有什麽高見?”

關貧賤忍不住道:“這樣殺他,怎能令他心服?”

劫飛劫似聽了一個最好笑的笑話似的,哈哈大笑一陣,仿佛跟一個無知小兒說話一般地裝腔作態道:“你是要去殺人,還是要去服人、當山大王的?”

牛重山忽然道:“如此恐不夠光明正大。”

“你要光明正大?劫飛劫眉毛一挑。斜睨著眼睛冷笑道:“那你就先得把龐一霸布在鄱陽湖上‘十八驚帆’打沉,然後再上石鐘山把‘巍鬼九鐵衛’擊殺,再跟龐一霸決一死戰吧!”

牛重山無言。壽英眼珠轉了轉,即道:“我們聽從劫老大的意思。”

“當然,我們以劫老大馬首是瞻,”滕起義也道,並急忙向關貧賤擠了擠眼。關貧賤垂下了頭。沒有說話。

劫飛劫嘿嘿幹笑了幾聲,道:“憑良心講,以一對一,我們都不是龐一霸的敵手,必要時,先殺他兒子老婆妾侍,亂他心神再說。”

石鐘山的軍壘共有一十二處,都樹有“龐”字旗。長江挾鄱陽湖水,在石鐘山上,微風鼓浪,聲若鐘鳴。他們一行九人,自千仞山下登陸,只見山澗多石穴孔洞,那潮水拍打在巖洞內,便發出鐘鳴一般的聲音來。

他們被一腰纏藍布的人帶到山上,那人道:“稍候。”便欠身而去。眾人眺望鄱陽湖與長江,水天相連,波濤浩渺,迷漫連連,既形勢險要,又景色非凡。

關貧賤迎著江風深吸一口氣,只見湖口舟船雲集,處處人家,和氣升平,傳說中的龐一霸暴虐百姓,看來與所見不符,心中大起疑團。

這時一個文質彬彬的儒生走過來,開始時眾下都以為他是上山遊覽的讀書人,關貧賤卻覺他有些眼熟,卻又不知在哪裏見過,及至那人直向他們走近來,眾人才醒覺,那書生長揖抱拳道:“九位來訪敝主人,主人十分高興,只是主人因有稀客,抽身不暇,請諸位他日再行駕蒞,定備水酒以侍。”

這下可謂明擺著“請人走路”,徐虛懷等心頭恚然大怒,自己等乃投貼拜山,仗以“青城”之名,竟求不得一見!這下不但沒把這幾個人看在眼裏,也沒把“青城”一派放在心上!

壽英怒極,就要發作,牛重山搶先說了:“我們九人,涉水跋山,來見龐前輩,居然拒見,難道瞧不起咱們麽!”

那書生皮笑肉不笑地嘴角牽動了一下,道:“這在下可沒說,是兄台說的。敝主確有貴客來訪,說什麽也不會見諸位的。”

那饒半月冷笑一聲,加了一句:“我是華山派饒家掌門的後嫡,龐前輩這一下,得罪的可不止武林一幫一派哦!”

書生冷笑道:“你是華山派的?”

饒月半仗著自當年“華山神叟”饒瘦極一直傳下的威望,把胸一挺,道:“失禮。”

書生一曬道:“好。”

饒月半詫問:“好什麽?”

書生淡淡地道:“那就一起得罪了。”

秦焉橫上前一步,道:“那岱宗刀派呢?”

書生冷談一笑,道!“我主人不要見客時,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他也一樣不見!”

饒月半、秦焉橫等正在待發作,那劫飛劫忽然走前一步。向書生一揖道:“敢情閣下就是龐前輩的智囊‘如歸筆’王憾陽王兄是不是?”

那書生微覺訝異,笑道:“你眼光不賴,不過,知道在下賤名,但也無補於事。”

劫飛劫卻低聲道:“王兄,我們這趟來,不是青城的事,也不是岱宗的事,而是……”

王憾陽怔了怔,皺眉道:“什麽事?”

劫飛劫湊近他身邊,悄聲道:“是平一君的事。”

那王憾陽震了一震。原來江西一帶,平一君、龐一霸齊名,但一正一邪,劫飛劫料到這二人定必鬥得厲害,所以故說是平一君的事,果爾王憾陽微微變色,返身行去,一面拋下了一句話道:“你們再等一等。”

這一等終於有了結果。

王憾陽回到山頂時,笑容可掬地向眾人道:“既是有關平一君的消息,主人破例一見。”

關貧賤本聽得龐一霸不見他們,心中較為放心,後見劫飛劫用計騙王憾陽,心裏又急又憂,而今一聽,更是沒了主意,當下見劫飛劫與眾人交換了個眼色,那書生王憾陽領先行去,眾人便跟隨在後,關貧賤無奈,也只得跟去。

行了幾個山丘,到了一堡壘處,四角都有腰系藍布的大漢戍守。徐虛懷低聲向大家道:“入虎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