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好漢 第十四回 閃亮的飛檐(第4/4頁)

今天自己便已喪命在這個青年人手裏。

他們交手僅兩招。

和尚大師沒有回頭,但他伸手,道:“棒來!”

地眼大師立即遞上一根禪杖,和尚大師執著禪杖,連舞數十圈,驟然間狂風大作,竹葉如急雨,柳梢似亂鞭,片刻問柳隨風瘦逸的身影,已被杖風所籠罩!

更可怕的,是柳隨風心裏的感覺。

不再是青天白日,不再有藍天皚雲,那杖是鋪天蓋地的大網,更可怕的是,竹葉是一道道淩厲的暗器,柳絲是一條條歹毒的鞭子!

他已被包圍,猶如十面埋伏中的楚人,沖不出重圍。

圍觀的人吊起一口大氣,也不敢稍舒;天目、地眼二人更知道方丈已十二年來未用得意的“伏魔杖法”,今日居然為了一個江湖後輩而出動了。

柳隨風身形挪動,和尚大師企圖以大自然的力量來摧毀他,他就化作了大自然。

柳條原化作了鋼鞭,可是柳隨風的人,也化作了柳絲飛絮,杖激飛,他的人也飄起。

就在這時,和尚大師的“伏魔杖法”又變了。

“伏魔仗法”至剛至猛,忽然變成至柔至陰。

杖與杖風,並不殺人,但它所罩住周圍的一切事物,卻絕不可活。

和尚大師至善積德,道行修為,自然已登峰造極,但一個純然善行的人,一旦為惡,也特別怙惡不悛,和尚大師此刻發揮出來的杖法,由佛家至慈至善,到了蒼生無命,至絕至殺!

這是“伏魔杖法”的“殺”字訣。

柳五本已無生機。

但他忽然粘在杖上。

整個人貼在杖上、附在杖身。

杖所帶出來的,是死。

所以杖是生的。

柳五粘在杖上,全身輕似柳。

但他活著。

他的青刃已伸了出去。

和尚大師棄杖!

杖飛十六丈遠,再呼地插在地上,九尺九寸禪杖,入土八尺七!

柳隨風就在禪杖離開和尚大師的手掌刹那,已掠了出去!

往扔杖的相反方向掠出!

等於向和尚大師撲去!

和尚大師迅若遊魚,忽然一縮。

一縮即退七丈!

“易筋經”的武功,本就匪夷所思。

但是柳隨風一經撲出,也不再追,但臉色全然白了。

他用手捂住胸口,人扶著柳樹:

但眼睛裏閃亮著神光——就似小孩子玩一場認真的遊戲,他僥幸玩勝了一般。

和尚大師退出了七丈,勢己盡,但人沒有停。

他仰跌下去。

眾人失聲驚呼,他又直挺挺地彈了起來。

這時和尚大師慈藹的臉孔,忽然裂了。

眼角裂了,鼻孔裂了,嘴角裂了、耳孔裂了……全身在一下子間,全都裂了。

只聽他嘶聲道:

“你……你是……唐門……的什……什麽人!”

說到“人”字,他雙目就凸了出來,而且滾落了下來,全身腫脹,嘴巴“呀呀”地,已說不出一個字。

待他全身崩裂前,他已氣絕了。

天目、地眼飛身過去,只見和尚大師心中插有一支鏢:

一支很普通的鏢。

沒有雕花,沒有刻字。

和尚大師的血,自傷口流出。

血不是紅色的。

竟也不是黑色。

而是無色的,淡淡如柳青。

這些“血”有些流到草地上,滲入了土裏。

有些流到了溪水中。

綠草青青。

溪水無波。

三個月後,錦江望江樓這一帶,忽然寸草不生,雨水沖過此處的痕跡,凡是流過的,連只蚱蜢也沒有。

錦江河,半個月後還有客人吃了一條河裏的魚,大叫一聲,伏地而歿。

殺那魚的人、洗那碟子的人、網那魚的人,無一不被毒斃。

這是什麽毒,如此厲害?!

這是什麽暗器,竟殺了和尚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