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好漢 第十一回 柳五(第2/4頁)

仿佛死人對他已經沒有用了,一點用處也沒有了。

——是的。權力幫而今只出動了一個柳五總管,已把武林中兩大派實力的頭領消除了:

少林與武當,反抗的實力定必因此役而大傷元氣,無法抗衡,但蕭秋水更無法忍受的是,柳隨風付出的代價:

這代價是他部屬的生命。

——而他毫不珍惜。

仿佛這勝利是天賜的。仿佛這勝利就是必然的:仿佛這勝利就是應該的。

——可惜他不知道,柳五確是以為是天賜的、必然的,應當的,戰局若落到他柳五的身上,勝利是命定了的。

——而且柳五也從不更絕不,為將逝或已逝去的人和事,多作喟嘆或傷心。

——他認為喟息是多余的,傷心更無用,

可是柳五也不知道一些事。

——他沒有聽到蕭秋水那聲斥呵和那時的神情,因為那時他已經走了。他認為還活在大廳上的人,已不值得他柳五出手了。莫艷霞自會為他料理。

——如果他聽到那一聲責呵如此酷似幫主對他不滿時的譏誚與諷嘲,無論如何,他都必定會下手殺了蕭秋水,然後才安心走的。

可惜他不知道。

但是他離開浣花後,心裏忽然有一道郁結,久久不能舒;好像自己有心愛的事物留在後頭,忘了取回一般,偏偏他又想不起是什麽。

但他沒有回頭。

風和日麗,天正好。

他想辦法心情好。

何況一個年輕若他的人,居然輕易殺了天下兩大門派的掌門人,為了這件事,他覺得十分開心。

其實在大廳上的敵人,就算不全殺幹殺凈,他也覺得沒有關系,他反而喜歡留下活口,諒他們已為之懾伏,知道對抗下去也無用了。

何況由他們驚懼的口中傳出去,他的形象定必更為神化或誇張,他就可以更快地名揚天下。

他本來就己夠出名了。

所以他心情很好。

何況日正當中,陽光真好。

他覺得陽光就像溫柔而多情的女子的手,撫拂在他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的雄秀軀體上。

他相信昔年韓信斬殺大敵於沙場,必定也是這種感受。

所以他更快地忘了在離開浣花時那個郁結。

陽光映射得最燦耀,是在浣花蕭家劍廬聽雨樓,那一片飛檐上。

閃閃發光。

像無數個含著大志氣的希望的人,在招著他們那些發光發亮的小手。

蕭秋水繼續說,而且是冷誚地說。連梁鬥都感覺到他的人變了許多。本來熱情得如火,可以融化所有的冰,忽又變得冷峻如冰,可以澆熄很多烈火。

“他的部下屍骨未寒,他就走了。”

莫艷霞聽得不知怎的,心裏真有一陣寒,且由腳底下冒上來。她一直沒注意過這年輕人,現在她才注意到,這年青人,年輕得像她一般的年青人。

梁鬥忽然明白了。

他明白了蕭秋水為什麽忽然變得如此尖刻。

因為他發覺白鳳凰目如鳳般眸子中,望著柳隨風離去的門口,像那在門檻的陽光,臉上卻有了陰郁的苦痛之色。

殺莫艷霞,迅速撤退,是他們唯一可行之路。

所以他立即就出了手。

齊公子也是老江湖,他也立刻出手。

余殺、苗殺、蘇殺、龔殺等五掌五殺也馬上出手,此時此刻,他們只有一個敵人,也是一個共同的敵人,那就是:

權力幫!

五殺撲向彭門雙虎,以及司空血、單奇傷,和被龍虎大師震得重傷的郎一朗。

齊公子和梁鬥,目標則是莫艷霞。

莫艷霞心裏雖有些淩亂,但她的武功,委實太高了。

她突然竄了起來,蕭秋水只見她背後的長發,“法”地露了出來,她把長發一甩,披到臉前,貝齒咬住,拂塵化了千百道暗哭激射而出!

“銻”地一聲,一道精光,莫艷霞半空擰身,拔出了劍!

她原本是白巾披發,如同觀音大士的紗罩,但半空出劍之際,又有一種無比的決心與艷麗,好像一個美麗的女子,知道自己半空出劍是一個美麗姿態般自恃。

“叮”地一聲,刀光一沒。

刀打飛,“奪”地釘入墻上。

打飛的刀是梁鬥的刀。

梁鬥空手而退。

莫艷霞的拂塵,齊公子剛剛格開,挺劍又上。

“叮”地一聲,劍又飛出。

“嗤”地插入墻上。

兩招兩劍,梁鬥和齊公子都空了手。

就在這時“噗”地一聲,嵌於墻上的劍又給拔了出來。

被蕭秋水拔出!

他一招“長虹貫日”連人帶劍沖了過去!

莫艷霞冷笑,反劍一壓,順劍而上,即可將蕭秋水的胸膛刺個窟窿。

可是她的劍勢只使到壓住蕭秋水的劍身為止。

一股大力,已由對方劍身倒湧了過來。

莫艷霞從來沒有遇過如此浩蕩的巨力,它消解了自己遞出去的勁力,又撞入了她的五臟六脈,莫艷霞心道見鬼,運力又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