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一!!!

“千一”!

——把“風刀霜劍”的一千零一招化作一招的“千一”!

解嚴冷大叫狂嚎:“是刀!是刀法!他把劍招去掉,全變作刀法!”掩面而逃(滿面鮮血,自指縫裏溢出!)

樓獨妙嗚咽呻吟。他已跌倒於地。全身上下,沒有一根骨頭跟每一塊肌肉不是在絞扭、壓擠、變形!他也不知自己已死了沒有(死了怎麽感覺到痛!?不死又怎麽會這樣痛!)

韋青青青收刀。

他扶著守傷的梁任花,急電般馳入“快意閣”去。

張巨陽、陳苦蓮、平另彭等一夥人,張弓搭箭、拿刀挺槍的,只等解嚴冷和樓獨妙一聲令下,就要馬上攻進去。

卻見解嚴冷蹌踉掩面怪叫的跑出來。

“千一!”捕風叟那裏還有一點供奉的尊嚴、長老風範?“好可怕的一招!”

平另彭“嘭邦”地砸手中的銅鑼,就要率眾攻進去,夏天毒忽一長身,攔阻道:“慢。”

平另彭吼道:“你怕?”

“你沒看到嚴供奉的情形嗎?”夏天毒說,“我們硬殺進去,只怕也討不了好;逼他出刀,誰也占不了便宜。還是等總堂主回來再說。”

陳苦蓮苦著臉說:“可是,夫人在裏面……這狗賊……我們就不管了嗎?”

“有什麽好管的!誰教夫人自己不小心。”夏天毒嘴邊浮起一個比夏陽更毒的微笑來,語氣卻很溫和,甚至還相當君子,“這樣子,總堂主回來了,才有好戲可看,可不是嗎?”

張巨陽立即點頭。

他也是這樣想。

這時,他們都看見另外一位長老:“捉影客”樓獨妙,連滾帶爬得自“報答園”裏掙紮了出來,像趁妖魔達哈欠時張了張口他才能趁機溜出來似的,那種身法可謂獨步而且妙絕天下。

“他們怎能對你這樣子?!”

“沒關系……可是他們傷了你!”

“你也傷了他們?”

“……因為他們傷了你!”

“那一招……就是‘千一’?”

“……我把‘風刀霜劍’合為一招了。”

“我明明看見……解供奉已扣住了你的咽喉,但你好像……?”

“我沒事。”

“我想,一個人,是不能有弱點的,就算有,也不能讓人知道。只要給你知道你的弱點,人人都會向你的弱點下手了,於是弱點往往也成為致命傷。可是,也總會有弱點。人身上最明顯的弱點,就是要害、要穴,於是,我一早就把身上七十二道大穴,全用‘愛恨神功’封住了——別人來攻我的死穴,反而等於是攻我的強處——我正怕別人不來攻。”

“啊……”

“怎麽了?痛罵?”

“——不痛。只是……你為什麽把這些都告訴我呢?”

“……大概是因為你問吧。”

“可是,你告訴了我,就不是等於把你的弱點和要害也讓我知道了嗎?”

韋青青青沒有答,只微微笑。

第一次,梁任花感覺到他的眼神不那麽憂郁。

梁任花微微打了一個寒噤。

韋青青青以為她痛。

他正替她把出毒針、敷上金創藥。他以為自己太用力了,那霎間的神情,像要把自己的手齊腕剁下來似的。那是太過白皙,但淡黃如燭光的柔肩,和隱約可見像一場美麗的失足的乳峰,還有那靠近了有一股清甜的香味,已把心眼與視線釘死在那裏。拔刀、出劍、突圍、破陣,也沒有這樣失了步驟的心頭狂跳。跳得連心都仿佛不屬於他的了。

“你是怎麽知道,”梁任花有意消滅他的窘態,“連樓長老也是來對付你的呢?”

“因為我已上了夏天毒一次當,”韋青青青也覺得說點別的事比較好些,“我上過一次當,覺不上第二次。”

“可是,你見他們傷了我,你就分心了……”梁任花注視(也觀察)著他,說,“所以才要使出‘千一’?”

“因為我現在的弱點就是你……”韋青青青說到這裏,忽然警醒地道:“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師嫂受傷!”

“看來!你已攬上了虎尾,部易擺脫了;”梁任花仿佛聽到他前面那一句話,只用她的“江湖經驗”說,“不過,幸好你自己就是一條龍。”

“現在,握也只有等大師兄回來了。”

“你也跟他……?”

“不……我希望不會跟他動手。”

“如果動手,你勝了,也不要傷他,好嗎?我可能已懷了他的孩子了,他還不知道呢!”梁任花整理好了衣服,用一種說開了反而就不會不好意思的態度說:“謝謝。”

韋青青青漲紅了臉,一雙手沒處放。但認真而誠懇地點頭。他手上還沾著梁任花身上的血。

“你為什麽叫——韋青青青?”梁任花帶著令人心動得動了心的笑意望著他,並一個字一個字地念:“青青青?三個青?好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