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所有花都是花(第2/2頁)

梁牛不想涉足江湖幫派的鬥爭裏,可是如果不答應就一定得罪“鷹盟”,況且梁牛也不願欠“鷹盟”的情。

於是,他答應了“鷹盟”三大“祭酒”:司徒黎。歐陽線和慕容霸線的要求,做為他們的“線人”,探聽“取暖幫”在市中城裏的虛實。

不過他有一個要求。

——一旦立功,他立刻身退。

他只要還對方的“情”。

“鷹盟”的人同意,司徒黎並轉來盟主仇十世的話語:要梁牛去聽他“面授機宜”,另外,“順便把嫂夫人也帶去,盟主說你們怎能忘了他這個大媒人!”

梁牛只好說:“我正要和拙荊去拜謝仇盟主他老人家。”

“仇盟主”並不老。

還年輕得很。

他還寫得一手令人驚艷的字。

他還不到三十歲,眉目如畫,臉色蒼白如一塊雲片糕,白天喜歡負手踱步到窗前去看白雲,晚上喜歡踱步到院裏去看星星,總之,他喜歡負手,喜歡踱步,還有就是喜歡鬥爭,勝利和殺人。

他最喜歡聽的聲音就是刀斫祈在肌骨上的聲音。

他本來只要“見一見”梁牛。

以他在江湖上的地位,梁牛只怕十輩子也拜會不著他。

他見梁牛,是為了要“激勵士氣”:市肆是兩股勢力的必爭之地。

結果,他沒想到會見著這樣一個女子——個已落猶開未放除的女子,比起來,連星光都亮得那麽淒涼,連流雲都不值一屑——然而這女子竟是梁牛的妻!

他強抑心中的激動。

“說來我還是你們的大媒呢!”仇十世指的是曾出面為林投花“選夫”一事,幹笑著說,“來來來,多喝幾杯吧!”

他設宴款待梁牛夫婦,簡直視作上賓。

酒足飯飽,梁牛有了八分醉意,仇十世見狀,便寫了幾個字,交給林投花,那時林投花正因酒大烈而輕聲咳著,仇十世笑著要她在回到家後才交予她丈夫。

那幾個字其實是“委任西市梁牛為廣樂三路分舵舵主,總領鷹盟‘沖’字輩子弟”,這樣幾個全不帶情感的字,仇十世這樣寫來,竟然也寫得極有感情。

連林投花看了,也心中一動。

這樣的要職,就算梁牛連立三十次大功,也未必可得。

從此,梁牛就受到“鷹盟”盟主的重用,成為“鷹盟”一大悍將,叱咤一時。從此便不能也無法作“急流勇退”了。

發出委任狀的當晚,仇十世覺得把字令塞到林投花的玉手裏,仿佛已用他的字接觸了她。

等他們走後,他心頭的激動又洶湧而上,全無可抑止。

那是激情。

——如果她是我的,我不當“鷹盟”盟主也願意!

這是仇十世心底裏最千呼萬喚的一句無聲。

他強忍住。

他把自己關在鬥室裏習武。

那大晚上,歐陽線聽到總盟主在室裏傳出來的嘯聲和刀風,恰成一對。

其實,當天晚上,仇十世仿佛連做夢都是醒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