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傾國(第2/6頁)

龍佑帝道:“偏偏此物到了太公酒樓老板娘的手上,說是你贈給她的。”

“荒謬,簡直荒謬!”燕陸離氣急道,“我何嘗認識什麽老板娘!據說那老板娘是芙蓉殺手假扮,更可能就是殺害金逸的真兇!”

龍佑帝點頭,鎮定自若道:“嘉南王莫生氣,朕不過把來龍去脈交代給你聽,並無責怪之意。你既說老板娘是殺手假扮,想必雍穆王抓來的更是假的。不過,你嘉南王府可不大安全。”

燕陸離陰下臉,鼻子裏噴出一股悶氣。他的家將固然跟隨他多年難生異心,但王府太大,其他人中未必找不出可被利用的人,現下連他的章也被偷,幸好兵符始終帶在身邊,不然不曉得有多大的禍事。他定下神,朝龍佑帝一拜道:“不知皇上對此事如何定奪?誠如皇上聖旨中訓示,燕陸離克己不嚴、取將無術,一切罪責實為咎由自取。請皇上嚴判!”

龍佑帝哈哈笑道:“不必苛己過甚。他們越要害你,朕就越要保你!前次君嘯在大理寺中毒,這牢裏實不安全,你隨朕回宮裏住吧!”

“萬萬不可!”燕陸離大驚,龍佑帝竟不顧三司正在審他,邀他去宮裏住?

龍佑帝微笑,“你怕太後和大臣們會說閑話?不礙事,酈遜之照樣審你,不過到宮裏去,有天宮的人照看,朕料再有人想害你也無從下手。”

燕陸離全然料不到龍佑帝說出這樣的話來,感激涕零地拜在地上道:“臣愧莫敢當!”

“先帝既將這江山托付於你輔政,朕便信得過你!快起來吧。”

“臣謝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龍佑帝俯視這個一手把自己扶上帝座的名帥,暗笑道:“燕陸離啊燕陸離,僅此一招就可收買你的心?”面上卻漫不經心地道:“如今你仍身陷囹圄,調兵遣將恐有不便。不若將兵符交給朕,由朕代你運籌帷幄如何?”

燕陸離忙叩首道:“臣大膽,到京之前已將康和王兵符交給酈遜之。他既是酈家少主,想必酈家諸將容易服膺,故臣……”龍佑帝煩躁地一揮手,“既是如此,也罷。”又交代了幾句,悶悶地走出大理寺。

酈遜之從未提過兵符之事,龍佑帝的臉慢慢青了,不知不覺踱到永秀宮,淑妃的殿外永是春光明媚。一步踏出,他突然電擊般想到以前不曾深思的問題:酈伊傑嫁女入宮,究竟為了什麽?

龍佑帝正在宮門處發愣,一邊匆匆奔過的小黃門發現是皇帝,慌忙跪下。龍佑帝板了臉問:“何事?”小黃門答道:“太後往康和王府遣了旨,至今尚未聽到回話,小人是再去康和王府催請回復。”

龍佑帝沉下臉,“什麽旨意?”

“說是為公主大婚之事。”

太後想嫁少陽?龍佑帝的眉陡然一皺,她在打什麽算盤,在酈遜之會審燕陸離的當口,莫非想拉攏康和王府?還是另有計謀?

“不必等得酈遜之回話,宣他進宮,朕要當面問他。”龍佑帝言畢,默默地想,遜之,母後如此看重你,你可知為了什麽?

望著太後的懿旨,酈遜之哭笑不得。前來宣旨的徐顯儒被灌了數杯黃湯,在酈遜之拜年的酈家諸將依然不罷休地纏了他閑聊,硬是不放他回宮復旨。酈遜之明白時候不早,無論如何都該有個交代,可娶少陽之心從未有過,當下心緒大亂,越是拖得久越是茫然無措。

在他最覺度日如年之際,皇帝的口諭解了燃眉之急。雖然進宮後可能更為難堪,酈遜之仍是輕松不少,只因讓他親口對徐顯儒說“不欲接旨”的話,便是為難這位總管大太監了。

龍佑帝要他所去的是禦花園。在集波亭坐了片刻,酈遜之發悶地瞧著湖水,冬日清冷,魚兒潛入深處,無甚景致可見。察見淵魚者不詳。他心頭浮起這句話,暗想,失銀案水落石出的那天,他會不會寧願不知道真相?

細微的腳步聲傳來。酈遜之回頭看去,只見少陽公主體態輕盈,如風蕩至,迎面瞥見他頓時羞紅了臉。酈遜之不料來的是她,措手不及,無暇細思,先行跪下。少陽公主笑道:“世子無須多禮。”

酈遜之尷尬無語。少陽公主雙目遊移,左右相盼道:“太後說的事,可不是我的意思。”酈遜之復又跪下,直截了當道:“遜之婉謝太後、公主好意。”少陽公主兩眼圓睜,不想他一口回絕,遲疑了半晌,顫聲道:“莫非我真配不上你?”

酈遜之跪直了身,盯住她道:“不是配不配,而是遜之愚鈍,未敢誤公主一生。”少陽公主咬唇道:“倘若……倘若我要你誤呢?”酈遜之完全愣住,他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句話。夕陽下,少陽公主面露羞澀,一層紅暈猶如晚霞,全然褪去嬌縱之色,溫柔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