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春蠶自縛魂夢牽(第3/17頁)

方麟目光到處,心裏不覺一呆,他方才見到桓守在陰影中的身形,修頎飄逸,那知等他到了夕陽之下,竟是這般模樣,心中不禁又驚又奇,又是失望,自傲之心漸生,敵汽之心頓增,手中銀光閃閃的長劍,也在不知不覺間垂落下來。

但恒宇現身,卻令龍虎莊三老齊吃一驚,荊登齡目光轉處,與另兩者打了個眼色,荊登韶、司徒登瑜身形立刻一閃,三人心意相通,此刻早已立成進攻之勢,面上也泛起慷慨悲壯之色,只要恒宇踏出這奇門大陣一步,他三人便決心犧牲自己的性命,為武林消除此一巨患,那成仁取義,蔑視生死的豪俠悲歌氣慨,伍放與紅衣五婢見了,也不禁暗暗心驚。

這時風更輕柔,夕陽更艷,又有誰知道在這良辰美景中,正隱伏著一件有關天下武林命運的殺機。

只見恒宇凝視著方麟的目光,越來越是陰沉,越來越無光采,只因他此刻毒入骨髓,是以外貌的鋒芒僅已不見,這道理正如刀劍淬毒,劍鋒無光,亮銀沾毒,銀光失色一般。

方麟自然不知道其中的秘密,心頭越來是越失望,但龍虎莊三老等人,卻知道烏黑的毒器,遠勝於耀目的寒芒,人人面色凝重,屏息靜氣,甚至連心房的跳動,都已停止。

死一般的靜寂中,忽聽刷地一聲輕響,原來方麟已反腕將長劍歸鞘,口中輕輕嘆息了一聲,緩緩轉過身來。

恒宇大喝一聲,道:“姓方的,哪裏去?”方麟頭也不回,並不說話,眉宇間泛起一種輕蔑不屑之意。

要知這少年自視極高,從未將天下人看在眼裏,聽得別人誇說恒宇種種好處,才生爭強鬥勝之心,但此刻見了恒宇的模樣,便覺對方實無一點可與自己相比,輕視之心既生,那裏還願出手。

龍虎莊三者雖已看出方矚心意,但緊張之心並未稍減,凝目望著恒宇,只見他身形雖仍木立,長衫卻已不住波動,顯見得正以僅存的理智,來抑制心頭的激動,忽然間,聽他仰天長嘯一聲,飛身掠回茅屋,砰地掩上了柴扉,花玉眉的叮嚀囑咐,竟在他心目中有如此巨大的力量,只怕連自己也不知道什麽原因?

龍虎莊三老這才松了口氣,在夕陽之下,已可看出這三位老人額上俱已汗珠瑩瑩。

方群目光在他三人面上一掃,大步走了過來.三者立刻讓出一條道路,只望他走得越快越好。

那知他走出兩丈,突然停住腳步,轉過身子,淡淡一笑道:“今日之事,實令在下奇怪的很,不得不向三位請教請教。”

三老與紅衣醜婢生怕他語聲又驚動茅屋中的恒宇,不等他話說完,齊齊趕上去,荊登齡憤聲道:擱下有何見教?請到林中說話。”當下眾人一齊掠去。

到了林中,方麟手撫劍柄,緩緩道:“方某雖然不才,但似恒宇那般人物,還不值方某動手,各位卻不知為何要如此緊張,阻攔方某與他相見,莫非真的是怕方某手下無情,傷了他麽?”

荊登齡霜眉微皺,還未說話,只聽伍放冷冷道:“倒不是怕你這小子傷他,卻是怕他傷了你!”

這粗豪的鐵漢熱血直流,平生最重要的便是義氣兩字,他與恒宇多日相處,已有友情,見方麟對恒宇如此輕視,便再也忍不住心頭的怒火,只是他並未全無顧忌,是以話聲說得十分低沉。

紅衣醜婢急忙伸手去扯他的衣袖,卻已來不及了,只見方磷果然面色大變,本在劍柄上輕輕撫弄的手掌,突然將劍柄緊緊捏住,沉聲道:“你可敢將方才的話再說一遍?”

眾人連忙對伍放以目示意,但伍放全然未見,目光直瞪著方麟,道:“象你這樣的小子,連人家三招都接不住,哼……”

紅衣醜婢又急又恨,目光一轉,恰好見到三老無可奈何的面色。

方麟聽了此言,竟不生氣,微微一笑,道:“你說這話,連三尺小童也不會相信,方某念你只是個無知蠢才,也不必和你一般見識!”

伍放面孔掙得通紅,怒道;“你……你才是蠢才!”他平生最忌別人罵他合才,轉身一掌推開那紅衣醜婢,挺胸向方麟走去。

方麟冷笑道:“若非蠢才,豈會說出這樣活來,普天之下,若有能在三招內將方某擊敗之人、方某便自認是蠢才!”

伍放道:“可是真的?”方群仰天長笑道:“嘿,嘿,伍放氣得面紅耳赤,兩拳緊握,呆了半晌,突然轉身望向荊登齡,沉聲道:“你憑良心說說看,恒宇是否能在一招內擊敗這娃方的小子?”

荊登齡呆了一呆,道:“這個……”伍放道:“你若不說實話,便是孫子!”荊黨齡面色微變,終於頷首道:“你說的不錯。”

要知這老人一生耿直剛毅,在這種情況下,怎能不說出實情.但他話聲也十分細微,三丈以外,便難聽清,何況那茅屋遠在十丈外,料那茅屋中的恒宇決難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