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作繭自縛玄雲網(第3/13頁)

永德禪師肅然道:“家師法號鐵心,在武林中薄具聲名。”

上官蘭道:“鐵心大師是少林達摩院首座高僧,武林中譽為少林第一高手,天下誰不敬仰。”

永德禪師斟為欣悅,道:“貧衲一向托庇我佛座下,倒不知外間有此傳說。”

上官蘭道:“少林寺領袖天下武林,無不敬仰萬分。貴寺住持大師法號好怪。”

艾蓮溪直到此時才插口道:“近半年來我才到此寺瞻仰,尚未拜遏過破貪大師,當初我得知這個法號,也覺得好生奇怪。”

永德禪師道:“住持大師自雲平生唯有貪念難除,是以當日用此法號,以資惕勵。住持大師未逾四旬,但佛學造詣極深,口惹懸河,當真是佛門罕得的人才。”

永德禪師接著又道:“但破貪大師性格嚴冷,不喜與外人接觸,尤其不喜……”不喜什麽可沒有說下去,話鋒一轉,道:“兩位如若有緣相遇,尚請勿因住持大師失禮之處而見怪。”

三人又閑談幾句,永德大師便約艾蓮溪到對面的禪房中下棋。艾蓮溪雖不想去,卻無法推辭。

上官蘭因身上濕了一點,賂為掠掠鬃發,取出一套白衣換上,獨處大房中運功調息。過了個把時辰,耳聽外面尚有浙瀝雨聲,心中甚煩,起來在房中走個圈子,忽聽人聲隱隱,步履紛杏,許多人經過房前,向外面走去。

正在揣測之時,房門輕響,艾蓮溪在外面叫道:“上官姑娘,你可是睡著了?”

上官蘭心煩得很,真不想理他,但到底把房門打開,艾蓮溪瀟灑地進來,道:“本寺住持破貪大師冒雨回寺,現在所有的和尚們都去迎接。”

她冷冷地哦一聲,出房瞧瞧天色,知道這一場雨恐怕要下很久,便想冒雨離寺。艾蓮溪也跟了出去,問道:“上官姑娘芳居何處?日後可許小生拜訪?”

上官蘭理也不理他,想起史思溫現下不知在什麽地方?不知正在做什麽事?想著想著,不覺幽幽嘆口氣。

艾蓮溪道:“姑娘芳居既然不便,小生不去便是。”

上官蘭見他誤會了自己意思,忽然覺得這個瀟灑書生有點兒可憐,但懶得去解釋。

一陣步聲傳來,只見幾位法相莊嚴的僧人,擁著一個身量矮瘦,年約四旬上下,肩披大紅架沙的和尚進來。

艾蓮溪輕輕道:“當中的一位定是住持破貪大師了。”

上官蘭因自己站在通道中,便退入房內,那群和尚但覺白影一閃,那美女已自隱沒。

艾蓮溪卻探深一揖,道:“小生今日得晤大師,幸何如之。”

那肩披紅裝裳的矮瘦和尚在房門處腳步忽停,瞧他一眼,目光有女曬道冷電。永德大師道:“這位是艾蓮溪施主,近半年來不時到本寺。"破貪大師冷漠地瞧他一眼之後,聽到永德大師介紹之言,並不說話,忽然轉目向房中瞧去。

上官蘭本無與和尚們談話之意,是以背轉身子,望著後窗。破貪大師只能見到一個白衣美女的背影,他望了一眼之後,見她仍不轉身出示面目,鼻中極為低冷地哼了一聲,徑自向後面走去。

永德大師見艾蓮溪露出錯楞之色,不禁向他歉然一笑,合十為禮,然後跟著住持大師走過。

後面二十多位僧人全都寂然無聲地走過。艾蓮溪好生沒趣,走入房中,溫聲道:“這和尚好大的架子,我要不是看在監寺大師面上,非質問他不可。”

上官蘭心想你喜歡自討沒趣,怪得誰來,但卻沒有說出來。

艾蓮溪又道:“我從寺中一些大師們口中,探知這個破貪和尚出身本來不大正當,在江湖上惡名昭彰,後來被峨嵋山一位老和尚度化,送他到此寺來當起住持大師,聽那意思好像特地請少林寺的僧侶暗中監視他,哼,他有什麽了不起。”

上官蘭轉身一笑,淡淡道:“艾公子也懂得江湖兩字,當真淵聞博學呢!”艾蓮溪證了一下,沒有回答,上官蘭又道:“我是無心路過,你卻是有意來此,看來我不宜再事久留,艾公子以為如何?”

艾蓮溪忙道:“上官姑娘要到什麽地方去?現在天還下雨……”

正說之時,忽然一個僧人走到房門外,合十道:“敝寺住持大師遠道歸來,寺中有些事務急待處理,誠恐怠慢貴客,特命小僧轉達此意,務請兩位施主原諒。“艾蓮溪道:“大師言中之意,可是要我們離開麽?”

那僧人歉然一笑道:“艾施主務請原諒。”

艾蓮溪面上現出怒色,但迅即消失,道:“好吧,剛才在破貪大師後面有三位大師都未見過,可是與破貪大師一道來的?”

那僧人點點頭,便躬身合十,作出送客之狀。

上官蘭首先走出去,兩人冒雨走到山門,天邊甚為陰暗。她道:“出家人還有什麽急事待辦?怪不得永德大師說他性格冷僻,不喜見到外人,啊……”她驚嘆一聲,便住口不言,原來這時她已想到剛才大師曾經說到尤其不喜,四字之後,改變詞鋒,敢情他的意思是說那破貪大師不喜與外人接觸,尤其不喜見到女人,但因上官蘭在座之故,是以突然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