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閨房憐怪女耳鬢廝磨

展鵬飛四望一眼,道:“這樣說來,你竟是心有所恃,才特地現身出來的,只不知你何恃之有?”

裴宣道:“這話從兩方面講,一是我的武功不見得比玉簫兄高明,卻也不見得比你低,嘿,嘿,只要不讓你把刀勢使足,你未必接得住我二十扇,你信不信?”他很有風度地微微一笑,不等展鵬飛回答,又道:“在另一方面,我可能有強大的援兵,也可能另有威脅你之道,你信不信?”

屁鵬飛不用猜想,已知道他的話都合情合理。也深深感到這個敵手比玉簫生難惹難纏得多了。不過他也有他的辦法,那就是他過人的膽力,別說是危言恐嚇,就是千軍萬馬當前,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當下橫刀厲聲道:“既是如此,咱們就在武功上見個真章,多言無益,看刀……”

但見他寶刀一揮,藍芒電射,卷掃而去。展鵬飛刀法向來氣勢淩厲,勇悍絕倫,這一刀自不例外。只是比起剛才追殺玉簫生那一刀,卻有天壤之別。原來他目前這一刀發出,一來缺乏誅暴除害的殺機,便少了一份奮不顧身的壯烈之氣。二來未知敵人深淺,刀招中含有試招的成份。有這兩點不同,刀勢自是遠不及剛才那一刀的淩厲威猛了。

西儒裴宣長笑一聲,折扇刷一聲打開,刷一聲又合攏,一開一合,清楚利落。卻又快得簡直沒有開合過似的。只見他揮手點出一扇,扇尖在刀身上輕輕一推,展鵬飛的寶刀歪斜尺許,一劈落空。

兩人齊齊閃開數尺,眼中露出凝重之色。在展鵬飛來說,這一刀竟然被對方點中,刀勢歪開,實是料想不到的一著手法。況且敵扇上的勁道柔韌無比,還把他底下三種變化手法全都封死,施展不出,所以他不得不躍開兩步。

那裴宣內心的震驚卻比展鵬飛有過之而無不及,只因他這一扇看似平淡,實則已是他平生功力所聚,那一股陰柔內力應當把敵人推得像風車一般疾轉才對,縱然對方功深力厚,兵刃不至於脫手,身子至少也得打兩三個轉。然而展鵬飛刀上的勁道除了陽剛之外,還具陰柔之質,剛柔瞬間變化之際,竟把他數十年精修的內力勁道化解得無蹤,因此駭然閃開兩步,凝目打量敵人。

現在他們都把對方估計得很高,裴宣忽然側耳傾聽了一下,眉頭鎖起,似乎感到有什麽不妥。

展鵬飛忖道:“這個奸滑無比的魔頭,可能察覺了鼠精孫小二的聲息。我若不趁機去攻殺,只怕他會溜走,日後再想碰到他落單的機會便不多了。”

這麽一想,殺機陡然大盛,大叱一聲,揮刀劈攻。他使出大五行刀法,“銅山西崩”“洛鐘東應”“焰舞搖紅”“熔金銷鐵”一連四招,前兩招是五行中的“金”,後兩招是五行中的“火”。他見裴宣折扇上的陰柔勁道強韌無比,故此以五行中金火兩行的剛銳肅殺特性,來對付裴宣。

這四招走的是陽剛路子,但其中又有“金”的堅銳鋒利,“火”的猛烈飛揚的分別。裴宣四招接下來,猛覺鬢邊微冒熱汗,宛如在洪爐中燒烤過一般,不禁又是一驚,心想:這小子功力雖是不怎樣深厚,可是路數古怪,邪門得很。

心念轉時,腳下已退了三步之多。展鵬飛一瞧敢情這種辦法弄對了,更不遲疑,緊接著“天池洗劍”“鍛石成灰”“祝融肆虐”,一招接一招攻去,其中有“金”有“火”,變化不定。

裴宣的扇法竟使不出平日的六七成威力,幾招接下來,熱汗滾滾而下。這是平生從所未見之事,使他又驚駭又狐疑。一時不明白這怎麽回事。

展鵬飛越殺越勇,氣勢堅凝強大,藍電寶刀上下翻飛,直殺得裴宣後退不已。若是這樣下去,不出十招,展鵬飛的氣勢增漲到某一點,便達到無堅不摧的境界,那時候只要那麽一刀發出,便可劈倒裴宣了。

他突然感到右腳板心微微刺痛,此時他正好以右腳踏向地面,重心完全在這只腳上。

這陣刺痛顯然是有纖細鋒銳之物擱在地面,讓他自行踏上,刺破了鞋底,直達腳板心的肌膚所致。

好個展鵬飛膽力強絕,臨危不亂,膝蓋一彎,全身重量完全落在膝上,向地面跪下去。

此舉自然十分危險,除了裴宣的乘隙反擊之外,假使他膝頭所著的地面也有暗器,那就等於自己拿膝頭去喂那暗器,並且是用盡全力,絕無挽回余地。

退一步說,即使地面沒有暗器,可是以膝蓋骨硬碰地面,這一下活罪也不好受。

骨頭不碎也將劇痛難當。

正當他身子一屈之際,一股冷銳勁風襲到腦後。

那西儒裴宣這一扇乃是算準一切情況變化才出的手,真是又快又毒,絕無一失。

展鵬飛回轉左手,駢指向背後點去,指力激射而出之時,膝頭也碰到地上,但感到膝頭所觸並不是堅硬的磚石,而且離地尚有數寸高,只聽“喀嚓”響處,地上有人慘哼一聲,原來是玉簫生的身體,正好墊在他膝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