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回祭典行時排場種種 霧幕起處障蔽重重(第3/4頁)

約摸又隔上了半個更次,這祭旗的典劄,方始看似快要舉行了,忽聞得一陣嗚嗚嗚的號筒聲,由低抑而轉為高亢,疑從天際飛越則下,再聽那聲音,嗚咽淒厲,好象是在告訴著人家道:“你們不要以為這是很盛大的一個典禮,值得參觀一下的。其實,在這典禮之下,還得生生的犧牲去二條生命,看是再慘酷也沒有。所以,我們預先在這裏替他們奏著哀樂呢。”紅姑一聽到這悲咽的號筒聲,心弦上不禁又是一震,但是瞧瞧這班樂手究竟是在那裏,卻是再也瞧不到。照這情形看來,他們大概是在很高很高的山峰上罷。然而,這只是很細小的一個問題,在這時候,可不容她再去細細的研究了。因為,當這號筒聲剛一歇,便又見排列得程整齊的一行人,手裏各人提了一盞紅紗宮燈,緩緩的向著這座高台走了來,到得台前,即一左一右的分向兩旁站立,恰恰分成了男女二隊。那男的都穿的是道袍,女的卻作古裝打扮,全都是純白色的,望過去,左邊也是雪白的一片,右邊也是雪白的一片,倒是非常的好看。紅姑從前早已知鏡清道人是長春教的一教之主,門下曾收下了不少的男弟子和女弟子。照此看來,這二隊人馬,定就是他的男女弟子了。那麽,繼此二隊人馬而來的,不知還有什麽別的花樣錦?或者也就該他自已出馬了罷。

紅姑一念末已,陡聞得半空中起了一個霹靂,聲音很為響亮,連得山谷中都震起了回聲的。

霹靂歇處,又在天空中湧起了一朵彩雲來,彩雲之上,端坐著一位道人,身穿火黃色的道袍,右手執著一柄寶劍,那便是鏡清道人了。於是,他的一班男女弟子,都仰起頭來望著天空,並春雷一片的,向他歡呼了起來。鏡清道人含笑為答,即冉冉而降,到了台前了。紅姑瞧看到這裏,不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好個妖道,竟有這麽的一種臭排場,他倒真是把今晚這祭旗視為再盛大沒有的一種典禮呢。然而,你這一祭旗不打緊,卻有二個玉雪可愛的童男童女,就要生生的給你犧牲去了,這是何等殘酷的一樁事情啊。”紅姑如是的一作想,恨不得馬上就從這石後沖了出去,和鏡清道人拚上一拚,看他還能作惡到什麽時候。可是,立該她便又知道,這個舉動是不對的,且先不說自己的本領究竟能不能對付著這鏡清道人,更不說現在是處在人眾我募的環境中。

就算是一拳便把鏡清道人打死,然而打死他又有什麽用,不是反把這祭旗的典禮阻擱了下來麽?

不是反不能見到繼志的到來了麽?不是反要使敵方加倍的戒備了起來,把繼志囚禁得愈加嚴密,或是竟加以暗害麽?那是和自己的來意大大的相左了。

於是,她又把這一股無名火,硬生生的遏抑了下去。一壁卻早見鏡清道人向著中央一立,發出命令也似的聲音道:“奏樂!”即聽得那嗚鳴嗚象似哀樂一般的號筒聲,又第二次從天際飛越而下。鏡清道人卻又在這樂聲之中,發下第二個命令道,“導童男童女就位!”這一聲命令,在別人聽來還不打什麽緊,一傳入了紅姑的耳鼓中,卻使她神經上加倍的興奮了起來,一顆心更是撲特撲特的狂跳著,她已完全為一種感情所支配,忘記了是一個曾修過不少年道行的人了。知道在這一聲命令之下,就有人把玉雪可愛的二個童男童女引了來,而在此一雙童男童女之中,就有她的愛子繼志在內。她已有好幾個月沒有見到,不知現在已變成了怎樣的一個模樣呢?

當她凝目向著外面望了出去,仔仔細細的四下一看時,早見從剛才兩隊男女弟子走來的那條路上,推來了二輛車子。在這二輛車子之上,分坐了一個童男、一個童女。而坐在前面一輛車子之上的,卻是童男,這就是他的兒子繼志,卻比從前似乎還要胖上一些呢。這童男童女的打扮,可說得是一樣的,童男下身穿了一條紅縐紗的褲子,童女卻穿了一條綠縐紗的褲子,上身一般的都赤裸著,而圍上了一個肚兜,肚兜的顏色,也分為紅綠二種,卻與他們自己褲子的顏色相同著。

那便是童男帶上了一個綠肚兜,童女卻帶上了一個紅肚兜了。車旁各有四個人伴護著,伴護童男的是男性,伴護童女的是女性,倒是分得很為清楚。看來也是由鏡清道人的一班男女弟子中選拔了出來的,只是身上所穿的衣服,都是杏黃色,而不是純白的,腰間還各佩上一柄刀罷了。紅姑一看到這裏時,不免又大罵鏡清道人的可殺,他簡直是把這兩個童男童女,當作斬犯一般的看待了。試看,這般的把他們打扮著,和斬犯又有什麽二樣?而這所坐的車,便是囚車,車旁伴護的人,便是猙獰的劊子手,更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啊。加以他們一路上推了過來的時候,這嗚嗚嗚的號筒聲,吹得震天價響,越轉越是淒厲,象似預知他們快要下柩了,特地奏此一套哀樂的。更使紅姑聽在耳中,這顆心幾乎痛得快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