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四回管閑事逐娼示薄懲 了宿盟打賭決新仇(第3/3頁)

我和你決鬥就是了,馬上就在這裏舉行也使得。不過你擬用怎麽的方法來決鬥?請你不妨告訴我?”江南酒俠道:“你肯答允踐約,這是好極了。只是照著普通的方法,大家拳對拳腳對腳,這樣的相打起來,也未免太乏味了。讓我未將辦法說出以前,先對你說上一個故事,你道好不好?”李成化聽他說了這話,不禁笑起來道:“你這個人真是奇怪。起先沒有知道我在那裏,倒巴巴的要找著我和你決鬥一下。現在巳把我找著了,我也答允你履行舊約了,你倒又從容不迫,和我講起故事來了。這究竟是什麽意思呢?”

江南酒俠道:“你不要詫怪,我這故事也不是白講給你聽的,仍和決鬥的事情有關系,請你聽我說下去罷。在這山東省的德州府中,有個姓馬的劣紳,曾做過戶部尚書。因事卸官回家,在鄉無惡不作。大家送他一個歌號,叫做馬天王。有一天,他聽得人家說起,同府的周茂哉秀才家中,有只祖傳下來的玉杯。考起它的歷史來,還是周秦以上之物,實是一件希世之珍。他是素來有骨董癖的,家中貯藏得也很富。聽了這話,不覺心中一動,暗想:講到玉這一類的東西,他家中所貯藏的,也不能算不富了。但都是遲於秦漢以後的,秦漢以前的古玉,卻只有一二件,如能把這玉杯弄了來,加入他的貯藏品中,不是可以大大的生色麽?因此,他就差一個門客,到周秀才那邊去,說明欲向他購取這只玉杯,就是代價高些,他也情願出。不料這個周秀才,偏偏又是個書呆子,死也不肯賣去這只玉杯。他老老實實的對這差去的門客說:這是我祖傳下來的東西,傳到我的手中已有三代了。如果由我賣了去,我就成了個周氏門中的不肖子,將來有何面目見先人於地下。所以就是窮死餓死,也不願煮把這玉杯賣去的。何況現在還有一口苦飯吃,沒有到這個地步,請你們快斷了這個念頭,別和我再談這件事情罷。這些戇直的話,這位門客回去以後,一五一十的拿來對他主人說了。這位馬天王素來是說怎樣就要怎樣的,那裏聽得入耳?當然的動怒起來了。”

李成化聽他說到這裏,笑道:“象這般相類的故事,我從前已聽見過一樁,好象還是前朝的老故事呢,那馬天王動怒以後,不是就要想個法子,把這周秀才陷害麽?”江南酒俠道:“你不要打岔,也不要管他是老故事不是老故事。總之主點不在這個上頭。我只把這件事情向你約略說上一說,而我們決鬥的方法,卻就在這上面產生出來了。不錯,馬天王動怒以後,果然就要想法子去陷害這周秀才。好在山東巡撫就是他的門生,德州知府又是他的故吏,要陷害一個小小的秀才,真不費吹灰之力,不久,便買通了一個江洋大盜,硬把周秀才咬上一口,說他是個大窩家。

這本是只有輸沒有贏一面的官司,那裏容得周秀才有辯白的機會。草草審了幾堂之後,革了秀才不算,還得了查抄和充配雲南的兩個處分。沒有把腦袋送卻,還算不幸中之大幸咧,而當查抄的時候,這只玉杯當然一抄就得。只小小的玩了一個手法,就到了馬天王家中去了。如今周秀才已遠配雲南,他的妻子也驚悸而亡,只有一個十五歲的孩子留下,撫養在外家。我卻為了這個孩子,鬥然的把我這顆心打動了。”李成化道:“這話怎講?”江南酒俠道:“我這次路過德州的時候,在一個地方偶然遇見了這個孩子。他口口聲聲的說要到雲南去省父,又說雲南是瘴癘之鄉,他父親是個文弱書生,那裏能在那邊久居?還想叩閽上書,請把他父親赦了回來呢。但他的說話雖是很壯,這些事究不是他小孩子所能做得的,我因此很想幫助他一下了。”李成化道:“你想怎樣的幫助他?而且和我們決鬥這件事情,又有什麽關系呢?”江南酒俠道:“你不用忙,讓我對你說。我現在想把這只玉杯從馬天王那裏盜了來,去獻與朝中的某親王。某親王手握重權,又是最嗜愛骨董的,有了這主杯獻上去,自然肯替我們幫忙,就不難平反這樁冤獄,把周秀才赦回來了。”李成化道:“哦,我如今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不是要我和你分頭去盜這只玉杯麽?這種決鬥的方法,倒也很是新鮮的。”江南酒俠道:“你倒也十分聰明,居然被你猜著了。不過你也不要把這事看得十分兒戲。這種決鬥的方法,雖是十分有趣,卻也是十分危險的。能把杯子盜得,果然說是勝了。倘然失敗下來,那連帶的就有生命之憂咧。你究竟也願采取這種方法,和我比賽一下麽?”不知李成化如何回答?